离开避难所的温暖与庇护,石峰和沈月仿佛一步踏入了另一个世界。如果说之前的通道是星舟垂死的躯体,那么越靠近断裂口,就越接近这具躯体的伤口,一个正被宇宙的冰冷与邪恶不断侵蚀、感染的溃烂之处。
空气,或者说这片空间中稀薄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混合气体,已经不再是单纯的寒冷。那是一种能将灵魂都冻结的绝对零度,是真空本身所带来的、无视任何物质隔绝的、源自生命本能的恐惧。每一次呼吸,都需要耗费巨大的元气来将吸入肺部的微弱气体加热,否则肺部瞬间就会被冻成冰晶。巨大的金属碎片,从巴掌大小到一艘小型穿梭艇的残骸,如同宇宙墓场中的墓碑,静静地悬浮在空中,它们边缘锐利如刀,在应急灯光的照射下闪烁着幽冷的光芒。
脚下的“地面”早已不复存在。他们行走在舱壁、天花板、管道和机械残骸构成的立体迷宫中。每一步都需要精准地用元气吸附在金属表面,稍有不慎,便会飘入那片无垠的黑暗,成为宇宙尘埃的一部分。巨大的裂缝如同神明用巨斧劈开的伤痕,狰狞地贯穿了整个舰体结构。透过这些裂缝,可以直接看到外面那片漆黑一片、点缀着遥远星光的宇宙深空。那星光如此遥远,如此冰冷,不带丝毫情感,只是冷漠地注视着这艘星舰的死亡,以及两个渺小生命的挣扎。
虚空那彻骨的寒冷和致命的辐射毫无阻碍地渗透进来。即使是以石峰强悍的《星辰炼体术》,都能感觉到体表的元气护罩在辐射粒子的冲刷下发出“滋滋”的微响,如同被无数细小的针不断刺扎。沈月的情况更为艰难,她主修的星辰之力偏向于净化与生命,在这种纯粹的毁灭性环境中,她的元气护罩消耗得更快,光芒也显得有些黯淡。
许多区域已经完全失压,形成了一片片真空地带。幸好两人修为不俗,能短暂闭气,并以元气护体,勉强抵挡虚空环境的侵蚀,但这种持续的消耗,对他们的心神和体能都是巨大的考验。这就像是在沙漠中负重前行,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消耗着他们宝贵的生命之源。
然而,比物理环境更可怕的,是这里弥漫的寂灭能量污染。
如果说之前通道里的污染是淡淡的霉菌,那么这里的污染就是疯狂滋生的剧毒真菌。灰黑色的、如同苔藓般的污染物质附着在舱壁和设备上,它们并非静止不动,而是在缓慢地蠕动、呼吸,散发着一种不祥的、仿佛能吸走所有光与热的气息。这些污染物质具有极强的侵蚀性,甚至会主动地、贪婪地扑向两人的元气护罩,如同饥饿的水蛭般试图钻入其中,污染他们的本源力量。
沈月不得不时刻催动体内的星辰之力,维持护罩的纯净。她手中的青铜灯盏再次亮起,那微弱的、如同萤火般的星辰净火,是这片绝望废墟中唯一的温暖与光明。净火所到之处,那些灰黑色的苔藓如同遇到克星般发出“嗤嗤”的声响,迅速萎缩、消散,勉强为他们净化出一条狭窄的小路。但她的脸色也因此越来越苍白,嘴唇干裂,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维持这净火,对她的消耗是几何倍数增长的,仿佛在用生命之火点燃一盏照亮前路的灯。
石峰则全神贯注地运转着《噬星诀》。他一边抵抗着污染的侵蚀,一边小心翼翼地尝试着一种新的应对方式。他发现,在炼化了缝合怪核心的寂灭能量后,自己的《噬星诀》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它不再仅仅是吞噬,而是多了一丝“同化”与“适应”的意味。
他试着将一丝丝精纯的虚空辐射能,通过《噬星诀》的特殊法门引入体内。这些狂暴的、足以撕裂普通修士肉身的能量,在他体内被星辰之力包裹、驯服,然后被《噬星诀》的漩涡缓缓炼化,转化为补充自身消耗的精纯元气。这个过程充满了风险,就像是在悬崖边跳舞,稍有不慎就会被狂暴的能量反噬。但石峰凭借着坚韧的意志和对功法的深刻理解,竟然成功了。
每一次成功的炼化,都让他对《噬星诀》的掌控更深一分,对虚空环境的适应力也大大增强。这让他在这片绝地中,拥有了比沈月更强的续航能力。他一边前行,一边分心照顾着状态下滑的沈月,偶尔会伸手扶她一把,或者用自己的身体为她挡开飘来的尖锐金属碎片。
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艰难地穿梭在如同迷宫般的断裂废墟中。他们依靠着那名断臂船员队长在恐惧中描述的、极其粗略的结构图,以及石峰在神识暴涨后对能量流动的敏锐感知,摸索着向前。每一步都充满了未知,每一个转角都可能隐藏着致命的陷阱。
“我们……必须加快速度了。”沈月的声音有些虚弱,她手中的青铜灯盏光芒又黯淡了几分,“我的星辰之力快支撑不住了。”
石峰回头,看着她苍白的脸,心中一紧。他知道,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他深吸一口气,将《噬星诀》的运转提升到极致,主动释放出一股吞噬力场,将周围大片的寂灭污染都吸引了过来,暂时为沈月分担了压力。
“跟紧我。”石峰沉声道,声音在真空中无法传播,只能通过元气振动直接传入沈月的耳中。
沈月感激地点了点头,咬紧牙关,将最后的力量都凝聚在灯盏和脚步上。
就在他们加速穿过一个由数根扭曲管道构成的狭窄通道时,石峰的脚步猛地顿住,如同被施了定身咒。他猛地伸出手,一把抓住了沈月的手臂,将她拉到自己身后。
“前面有东西。”他的声音压得极低,每一个字都带着金属般的冰冷质感。他的眼神锐利如鹰隼,穿透了前方的黑暗,死死地盯住通道尽头一个巨大的、由无数管道交汇而成的扭曲空间。
沈月心中一凛,立刻收敛心神,凝神望去。只见那交汇处的阴影里,似乎盘踞着一团巨大的、正在缓慢蠕动的黑影!那东西没有固定的形态,仿佛是一团活着的、由纯粹黑暗构成的沥青。它散发出的气息,远比之前的融合怪更加可怕。那不是单纯的杀意或恶意,而是一种令人极度不适的、冰冷粘稠的精神波动,如同无数亡魂在耳边低语,诉说着无尽的绝望与疯狂,光是感受到这股波动,就让人有种想要自我了断的冲动。
它似乎也察觉到了两人的到来。那团缓慢蠕动的黑影,突然静止了。下一刻,阴影中,数十只惨绿色的、毫无生气的眼睛,如同鬼火般逐一亮起,它们没有瞳孔,只有一片纯粹的、仿佛能吞噬灵魂的绿芒。这些眼睛分布在黑影的各个角落,此刻,它们齐刷刷地越过了空间的距离,精准地锁定了石峰和沈月!
一股强大的、无形的精神冲击如同海啸般,毫无征兆地席卷而来!
“啊!”沈月猝不及防,闷哼一声,脸色瞬间变得纸一样白。她只觉得识海仿佛被重锤狠狠砸中,手中的青铜灯盏光芒剧烈摇曳,几乎要熄灭。星辰净火形成的屏障也出现了剧烈的波动,差点崩溃。
石峰也是识海一震,眼前甚至出现了短暂的幻觉。他看到了星辰的陨落,看到了文明的毁灭,看到了无数生灵在寂灭中哀嚎。但他意志坚韧如钢铁,加上《噬星诀》对负面能量天生的抗性,他猛地一咬舌尖,一股剧痛传来,瞬间驱散了幻象,硬生生扛住了这股恐怖的精神冲击!
“是精神污染体!小心它的精神攻击!”沈月强忍着识海的剧痛,急声提醒。她将青铜灯盏高举过顶,催动全部力量,星辰净火化作一道半透明的星光屏障,将两人笼罩其中,勉强抵挡着那无孔不入的精神侵蚀。
那团黑影——精神污染体——见第一次的精神冲击未能奏效,发出一阵无声的、却能让灵魂都为之颤抖的尖啸。它巨大的身体猛地舒展开来,露出了它的真容。那竟然是由无数扭曲的、半透明的怨灵和浓稠的寂灭能量组合而成的恐怖存在!那些怨灵面目狰狞,保持着死前最后的痛苦姿态,被粘稠的能量粘合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如同软泥怪般的聚合体。
它没有固定的五官,但那数十只惨绿色的眼睛,就是它的感官。它蠕动着庞大的身躯,如同一条来自深渊的巨蛆,向着两人扑来。所过之处,坚固的合金舱壁和管道竟然发出了“滋滋”的腐蚀声,迅速融化、变色,变成了一片片漆黑的、脆弱的残渣。这东西,连物质都能直接腐蚀!
石峰眼神一厉,他知道,寻常的物理攻击对这种能量与精神构成的聚合体,恐怕效果不大。他深吸一口气,尝试调动之前在对抗融合怪时,那丝融合了星辰与寂灭的新生力量!那是他目前掌握的最强攻击手段。
然而,那力量太过狂暴,如同桀骜不驯的烈马,在短时间内根本无法再次凝聚。他刚刚尝试引导,体内就一阵气血翻涌,险些走火入魔。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沈月做出了一个决绝的决定。她咬破了自己的指尖,一滴蕴含着她精纯本源星辰之力的鲜血,飘浮在空中。她以指为笔,以血为墨,在虚空中飞速划动,勾勒出一道道玄奥莫测的符文。那些符文散发着璀璨的星光,最终组合成一道完整的、充满了古老韵律的星辰符印!
“星辉禁锢!”
她娇喝一声,将这道以精血为引的符印,猛地打入了青铜灯盏之中!
嗡——!
青铜灯盏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无数由星光凝练而成的锁链,如同拥有生命般从灯盏中飞射而出,它们并非直接攻击那精神污染体,而是以一种玄奥的轨迹,缠绕在它的周围,迅速交织、构筑,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散发着神圣光辉的星光牢笼,将那庞大的污染体暂时困在了其中!
“吼——!”
精神污染体发出了凄厉无比的灵魂尖啸,它疯狂地撞击着星光牢笼。它的身体触碰到星光锁链,便发出“滋滋”的剧烈腐蚀声,白色的烟雾升腾,星光锁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黯淡。牢笼整个明灭不定,显然在污染体的疯狂攻击下,支撑不了多久!
“快!石峰!它的核心在那些眼睛中央!我撑不了多久!”沈月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她的嘴角也溢出了一缕鲜血。以精血催动秘法,对她的损耗是巨大的,她的身体已经开始微微颤抖。
石峰没有丝毫犹豫!他知道,这是沈月用生命和本源为他创造的机会!他如果抓不住,两人都将死在这里!
他脚下猛地发力,借助反作用力,身影如同离弦之箭般射出!在空中,他灵巧地避开了污染体从牢笼缝隙中伸出的、腐蚀性极强的能量触手,目标明确,直扑那数十只惨绿色眼睛的中央——那里,是这头怪物能量与精神的汇聚点!
接近核心的瞬间,石峰将《噬星诀》催发到了极致!他不再追求那难以掌控的融合之力,而是将吞噬的单一特性发挥到极限!
“《噬星诀》——吞元!”
他一声低吼,右掌张开,一股恐怖的、仿佛能吞噬星河的吸力从他掌心猛然爆发!
那精神污染体仿佛受到了天敌的克制,发出了更加凄厉的尖啸!它庞大的身体剧烈地扭曲、挣扎,所有眼睛都爆发出绝望的绿光,拼命地想要逃离石峰的掌心。但它被星光牢笼困住,根本无处可逃。它感觉自己的核心能量,那由无数怨灵的负面情绪和寂灭能量构成的“心脏”,正在被一股无可抗拒的力量疯狂掠夺!
石峰也感觉一股冰冷、混乱、充满了无数负面情绪的精神能量,如同决堤的洪水般,顺着他的手掌,疯狂地涌入他的体内!冲击着他的识海!无数怨灵的哀嚎、恐惧、疯狂、绝望,化作一幅幅恐怖的画面,试图淹没他的意识,将他的神魂撕成碎片!
“呃啊!”
石峰闷哼一声,七窍再次渗出鲜血。他的身体剧烈颤抖,仿佛要被这股庞大的污秽能量撑爆。但他眼神却依旧疯狂而坚定!他死死守住灵台最后一丝清明,《噬星诀》如同一个永不满足的黑洞,在他的丹田识海中疯狂运转,强行炼化着这磅礴而污秽的精神能量!
这是一个极其危险的过程,就像是在刀尖上跳舞,在火山口修行。稍有不慎,他的神识就会被这股混乱的能量同化,精神崩溃,彻底沦为只知杀戮与吞噬的疯子!
但风险与收益,往往是并存的!随着大量精神能量被《噬星诀》强行炼化、提纯,石峰惊喜地发现,他的神识之力竟然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增长!原本模糊的感知范围,如同被擦拭的镜面,变得无比清晰。他能“看”到周围漂浮的每一粒尘埃,能“听”到能量在金属管道中流动的微弱声音,对自身和外界能量的掌控,也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精妙程度!
终于!
咔嚓!
仿佛有一层无形的壁垒,在他的识海中破碎了!
那精神污染体的核心,被彻底吸干!它那庞大的身体,如同被戳破的气球,又像是被风吹散的烟雾,发出最后一声不甘的哀鸣,然后彻底消散无踪,只在原地留下了一颗鸽卵大小、不断变幻着瑰丽色彩的、纯净无比的精神力结晶!
石峰一把抓住那颗结晶,落回地面,踉跄了几步,才用拳头抵住墙壁,稳住身形。他脸色苍白如纸,全身都被汗水浸透,但他的眼神,却异常明亮,如同夜空中最亮的星辰。神识之力暴涨带来的感知提升,让他对周围环境的把握,上升到了一个全新的层次。
他看向几乎虚脱、靠着墙壁滑坐在地的沈月,将那颗散发着柔和光芒的精神力结晶递了过去:“这个……对你恢复应该有帮助。”
沈月微微一愣,她能感受到那结晶中蕴含的、何等精纯而温和的精神能量。这对于刚刚耗尽神识的她来说,无异于最好的补药。她看着石峰苍白的脸和眼中的关切,心中涌起一股暖流,没有推辞,伸出手接了过来:“谢谢。”
她的声音很轻,却充满了真诚。
两人没有多言,就地盘膝而坐,抓紧时间调息。石峰运转《星辰炼体术》修复肉身损伤,并稳固暴涨的神识。沈月则吸收着精神力结晶的能量,恢复着枯竭的星辰之力。
时间在这片死寂的废墟中悄然流逝。不知过了多久,两人同时睁开眼,状态都恢复了大半。
“走吧,时间不多了。”石峰站起身,望向断裂口的方向。
沈月也点点头,收起青铜灯盏,虽然她还没完全恢复,但已经足够支撑接下来的路程。
两人再次启程。这一次,有了石峰暴涨的神识探路,他们避开了许多危险区域,行进速度快了许多。终于,在穿过一片几乎完全破碎、需要依靠修为短暂在真空中横渡的巨大裂缝区域后,他们找到了备用动力室的大门。
那是一扇厚重的、足以抵御小型炮击的合金闸门。此刻,它已经严重变形,门框扭曲,但幸运的是,门体本身并未完全破损,只是被卡死了。
“我来。”石峰上前,深吸一口气,将《星辰炼体术》的力量灌注于双臂。肌肉贲张,肌肤之下仿佛有真龙在游走。他低喝一声,双拳猛地轰在门缝处!
轰!
一声闷响,合金大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被硬生生推开了一道足以容纳两人通过的缝隙。
两人闪身而入,立刻将门从内侧重新拉上,暂时隔绝了外界的真空与寒冷。
动力室内一片漆黑,只有几盏应急灯提供着微弱的光芒。巨大的备用动力核心——一个直径超过十米的球体,静静地矗立在中央。它的表面覆盖着一层厚厚的冰霜,多处呈现出不规则的破损,连接着它的粗大能量管道也断裂了好几根,显然受损极其严重。
但幸运的是,核心本身似乎并未完全爆炸,内部结构还有修复的可能!
“还有救!”石峰心中一喜,迅速上前检查。他凭借《噬星诀》对能量的敏锐感知和刚刚暴涨的神识,很快就判断出了问题所在。“主要问题是能源管道断裂和核心启动单元损坏。需要高纯度能量激活启动单元,并接驳断裂的主管道。”
这对专业的炼器师或阵法师来说是高难度工作,但石峰别无选择。他沉声道:“我来尝试暴力接驳。你……”
“我来试试净化核心表面的污染,稳定能量回路。”沈月打断了他,她已经走到了核心旁,将手掌轻轻按在冰冷的金属外壳上。星辰之力如同涓涓细流,缓缓注入,开始清理那些深入金属内部的寂灭污染。
石峰点了点头,不再多言。他找到了断裂的主能源管道,那断裂口犬牙交错,布满了被腐蚀的痕迹。他调动元气,手掌变得灼热无比,甚至动用了一丝刚刚炼化、已经初步掌控的寂灭能量的腐蚀特性,小心翼翼地熔断那些破损的接口,准备强行将它们对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动力室内,只有能量流动的微弱嗡鸣和金属被高温熔化的“滋滋”声。
沈月额头见汗,核心表面的污染苔藓在她的努力下,正逐渐脱落,露出了下方暗银色的金属本体。一丝微弱但稳定的能量波动,开始从核心内部传来。
石峰这边则更加艰难。管道对接需要极其精准的能量引导,稍有不慎,就会引发能量反噬,后果不堪设想。他全神贯注,神识如同最精密的仪器,控制着每一丝能量的流动。
就在他们即将成功之际——
呜——呜——呜——
一阵恢弘、庄严、如同星空号角般的声音,突然从星舟残骸外响起!这声音穿透了真空,直接在他们的意识中回荡,并且越来越近!
同时,一道强大而温和的探测波束扫过残骸!这波束充满了秩序与生命的气息,与这里的寂灭和死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是救援队!他们找到我们了!”沈月惊喜地抬起头,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石峰也精神一振,手上动作不由得加快了几分。希望,就在眼前!
终于!
嗤啦!
一道耀眼的电弧闪过!
断裂的管道,被他强行对接成功!
与此同时,沈月也完成了最后的净化,将一股精纯的星辰之力注入了核心的启动单元!
嗡——!!!
备用动力核心猛地一震,表面的冰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融化、蒸发!内部传来阵阵低沉而有力的嗡鸣声!控制台上的指示灯,一个接一个地由红色转为黄色,最后变成了稳定的绿色!
庞大的能量开始顺着修复好的管道,向星舟的各个系统输送!
虽然只是最低功率的运行,但足够了!
几乎在同一时间,避难所方向,透过通讯器,传来了微弱但清晰的欢呼声!显然,那里的维生系统已经部分恢复!灯光亮起,取暖器开始工作,氧气浓度开始缓慢回升!
成功了!
石峰和沈月相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疲惫、释然,以及劫后余生的欣慰。他们成功了,他们为所有人争取到了活下去的希望。
然而,还没等他们松一口气,享受这胜利的喜悦——
轰!!!
整个动力室剧烈震动起来!仿佛被一头洪荒巨兽狠狠撞上了!天花板上的灰尘簌簌落下,应急灯疯狂闪烁!
控制台上,一个勉强还能工作的外部监控画面闪烁了几下,勉强稳定下来,显示出一幅令人窒息的景象——
一只巨大无比、覆盖着黑色骨甲、每一片骨甲上都铭刻着诡异符文的恐怖巨爪,正死死地扒在星舟断裂口的边缘!那爪子之大,足以轻易抓碎一艘战舰!利爪上,还残留着方舟号装甲的碎片。
紧接着,一只冰冷、残忍、充满了无尽贪婪的巨大眼睛,透过裂缝,如同探照灯般,死死地盯住了动力室内的两人!
瞳孔之中,倒映着他们渺小而震惊的身影。
是那只攻击星舟的领主级寂灭生物!它竟然没死!在经历了星舟的自爆和核心的冲击后,它不仅活了下来,而且还凭借着对他们生命气息的追踪,找到了这里!
紧接着,一个冰冷、邪恶、充满了贪婪意味的精神意念,如同无形的巨锤,强行闯入了两人的识海,那声音仿佛由无数灵魂的哀嚎拼接而成,直接在他们脑海中响起:
“找到…你们了…美味的…能量…核心…”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刚刚燃起的希望,彻底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