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老的文字,跨越时间长河,熠熠生辉。——题记
青铜灯笼里的烛火突然凝成甲骨文形状时,苏砚的右手已经按在了断龙石上。指缝间渗出的血珠滴在“仓颉“二字凹陷的笔画里,像某种古老契约正在生效。
他听见自己血液逆流的声音。
墓道两壁的篆文突然活过来,暗金色光芒中浮现出持戈甲士的轮廓。苏砚左手捏碎腰间玉符,三十六道墨色剑气绞碎三个甲士,却在第四个面前凝滞——那甲士胸口刻着的“止“字正在蚕食剑气。
“书山有路血为径。“身后传来空灵女声。苏砚旋身挥剑,剑气却在白衣女子眉心三寸处碎成墨蝶。她赤足踩着满地甲骨碎片,发间别着半截青铜笔簪,眼尾朱砂痣像滴落的血字。
“你是第七百三十一个闯入者。“女子指尖抚过墙壁,甲骨文重新排列组合,“上次来的那位,把自己写进了'腐'字里。“
苏砚的剑尖在抖。三日前沧浪江畔的血战还在眼前翻涌,十七名苏家子弟被“灭“字咒烧成灰烬的景象烙在瞳孔里。他知道眼前女子至少是篆书境的大能,却还是将剑锋往前送了半寸:“我要见仓颉真骨。“
女子忽然笑了。她袖中飞出的素绢展开成丈许长卷,每个墨字都在扭曲挣扎:“我守墓三百年,见过求长生的、求功法的,倒是头回听说有人求骨殖。“绢上“妄“字突然暴涨,化作九头巨蟒咬向苏砚咽喉。
苏砚咬破舌尖喷出血雾,以指代剑在空中写了个“斩“字。血字成形的瞬间,整条墓道响起千万柄利剑出鞘的清鸣。九颗蛇头应声而落,却在触地时变成“死“字渗入地砖。
“以甲骨境强写篆书字,有趣。“女子屈指弹飞袭来的剑气,苏砚的虎口瞬间崩裂。他看见自己溅在素绢上的血正被“战“字吞噬,那字越来越亮,最后竟凝成实体战戈劈面而来。
青铜笔簪突然刺穿素绢。所有文字瞬间僵死,女子抓着苏砚跃入突然出现的时空裂隙:“记住,在这里,每个字都在流血。“
他们坠落在无数悬浮的青铜简牍之间。苏砚看见有简牍上刻着“寿“字的人正在急速衰老,写着“武“字的简牍则在自相残杀。远处矗立着由千万卷竹简堆砌的山峰,峰顶隐约可见玉骨搭建的观星台。
“那是书山。“女子扯下束发的青铜笔簪,发丝垂落时竟化作泼墨瀑布,“学海在...“她突然顿住。某块简牍上的“暗“字正在膨胀,转眼间吞没了三块青铜简。
苏砚的瞳孔剧烈收缩。他认得这种气息——那夜在苏家祠堂,黑衣人就是用这种吞噬光明的“暗“字咒,当着他面把三叔公的魂灵嚼成了碎末。
“退后!“女子凌空书写篆文,但“光“字还未成型就被黑暗侵蚀。苏砚突然扑向最近那块刻着“焚“字的简牍,带血的掌心重重拍在字上。
冲天烈焰撕破黑暗,火光照亮女子惊愕的脸。苏砚整条右臂焦黑如炭,却咧嘴笑了:“既然文字噬主,不如以毒攻毒。“说着扯下染血的衣襟,用断剑蘸血开始书写。
女子突然抓住他滴血的手腕:“你可知这些字都是活的?当年仓颉造字鬼神哭,就是因为每个字都寄宿着天地间最本源的...“她的声音被突然爆发的轰鸣淹没。书山方向升起巨大的“灭“字,玉骨观星台正在崩塌。
无数竹简如暴雨坠落,每片简牍上的文字都在尖叫。苏砚在混乱中看见峰顶有玉色指骨指向虚空,那手势分明在写某个字。他下意识地模仿那个动作,指尖划过处,坠落的“灾“字突然调转方向。
“原来如此!“苏砚的伤口迸发出金光,焦黑的皮肤下浮现出甲骨纹理,“文字不是工具,是...“他的声音被席卷而来的黑暗吞没。最后看到的画面是女子化作漫天篆文,发间青铜笔簪刺入他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