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颖昔腼腆的笑了笑。
走吧，活爹，走吧。
但凡我有实力拒绝你，咱俩都不可能被人按头结婚。
忍。
夜颖昔闷头跟着他走，高低要听听他那张嘴能吐出些什么话。
“七小姐，在下已有心仪之人，在下亦知这门婚事非你所愿，倘若你能接受，待你觅得良人，在下愿净身出户，与你合离。”
夜颖昔：……
这位拿的该不会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的龙傲天剧本吧？
夜颖昔继续微笑。
食物链最底端的人是她，这话说的，好像她能拒绝一样。
不过……这提议确实很不错。
“都听公子的。”夜颖昔轻声说道，“也愿公子能早些娶到心仪之人。”
听了她的答复，郗梓寒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自是没有什么心仪之人，待她觅得良人，他也该找地方结束这难捱的余生了。
希望？哪还有什么希望？
与其这样苟延残喘的活着，他宁愿那日死在比武台上。既不能堂堂正正的输，那便轰轰烈烈的死！
“……”好安静啊。
夜颖昔悄悄抬头，正巧对上他望过来的视线，她身体一僵，憋出一句，“公子可知婚事是在什么时候……？”
“两年后，九月初九。”
多少？
两年后？
不是，你也不行啊，两年你都娶不上老婆？
哦，也是，门当户对的现在也看不上他了，难怪这人目光无神，面色苍白，好似病了一场。
说完，两人四目相对，半晌无话。
——确认过眼神，是彼此都对对方没有兴趣的人。
夜颖昔大脑逐渐放空，忽然被风吹了个激灵，脑子突然就清醒了。
不对，两年后？
如果他在这期间嘎巴一下死那了怎么办？
不行啊不行，她可不想给青龙圣地的客卿长老做妾啊——
除了拳脚，她也略懂一些医术，虽然不知道有什么用，死马当作活马医吧。
“小女子略懂些面相，公子乃池中金鳞，假以时日，定能所事皆如愿，一飞冲天。”
龙傲天你快给我支楞起来啊！
“……”
假的。
郗梓寒张了张嘴，最后只回了句，“借你吉言。”
他一朝身逢巨变，郗家老祖便请天机阁长老为他探求生机，那句批言他永不会忘。
他世求真凤，凤火浴重生。
这片大陆只有一只凤凰，是鸣凤圣地圣女凤白玥的本命神兽。他用婚约换了一缕凤火，发现无用后，以为是凤火太少的缘故，他舍了脸面，做了回小人，用恩情胁迫，最后绝望的发现凤火对他破碎的筋脉没有丝毫作用。
至于前面那个‘他世’就更不抱希望了。
修行之人只有到了大乘后期，突破了那一层临界点，才能渡劫飞升到上界。
除此之外，两方世界再无其他通道。上界之人无法下界，下界之人只能通过飞升前往上界。
——就连老祖都将资源分给族内其他姣有天资的子弟了，他又哪来的底气说他一定会好起来呢？
徒劳罢了。
郗梓寒说话的声音很轻，他的教养不允许他对一个女子甩脸色，更别说是一个从未踏入修行的平凡女子。
不知者无罪。
许是郗梓寒那张漂亮的脸蛋给了夜颖昔信心，毕竟有一种人，光是站在那里，就足够赏心悦目。
他的发丝茂密又柔顺，狐狸眼下点缀着一颗浅黑色的泪痣，鼻梁高挺，唇瓣是诱人的浅粉色。还有那身形，说一句‘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都不为过。
哪怕是在现在，病痛和打击令他的面色变得苍白，破碎感几乎是与日俱增。
该死，到底是谁能拒绝这张脸！
“公子不必太过忧心，该是你的总归是你的，只要放宽心，命中注定无论何时都不算晚。”
“……借你吉言。”
郗梓寒垂眸看着面前的少女，说不出他们之间谁更不幸，一个出生在世家大族，因为无法修炼，从未感受到任何爱和期待，一个本是天之骄子，却在一夕之间经历天下地上极限翻转。
她是一个很奇妙的人，她的内心很强大，若不是闻得到那股淡淡的血腥味，真的无法相信这个外表柔弱的女子，顶着头上的伤口，面不改色的宽慰他。
大抵她本就是一个温暖的人吧，因为从未得到过，所以从未有期待。又因为她很善良，所以哪怕她受了伤，所说的话也能如此真诚。
这样的人，不该生在世家。
——
“小姐啊，我的小姐啊！您这一天一夜到底去哪了？”在看到夜颖昔的那一瞬间，小蝶眼泪翻涌，充斥了整个眼眶，她吸了吸鼻子，强忍着没让眼泪掉下来。
太好了！是活的小姐！能继续活下去了！果然我小蝶一生如履薄冰战战兢兢积善行德吃斋念佛是有用的！
夜颖昔抖了抖，身上因郗梓寒那诡异的温和态度起的鸡皮疙瘩，被小蝶吓了回去。
她组织了一下措辞，缓缓叹了口气，“我倒是也想早些回来，不知被谁打晕在巷子里，记忆有些错乱，差点忘了回来的路怎么走。”
小蝶：？？？
什么！居然有这种事！
“到底是谁干的！谁这么坏！小姐，我们要去禀告家主吗？”
“说了就有用吗？更何况我连是谁做的都不知道。”夜颖昔浅笑着摇了摇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可是……”小蝶握紧了拳头，喃喃道，“小姐您也没得罪其他人啊……除了九小姐……”
她口中的九小姐，名夜苕诗，是家主夜漠声的第九个孩子，身俱木、土、水三灵根，天资还算不错。虽然比不过她的哥哥姐姐，但她的哥哥姐姐很是疼爱她，她也没少仗着自己背后有人，在府上耀武扬威。
夜颖昔只思考了一瞬，便缓缓摇头，“不是她做的，她从不背后对人下手。”
“……”好像也是！
九小姐就连说坏话都特意当着对方的面说，可除了九小姐那又是谁呢？她们主仆二人一向谨小慎微，从不招惹别人，就算是被九小姐指着鼻子骂，也唯唯诺诺的不敢搭话茬。
可以说，主仆二人将窝囊贯彻到了极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