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听说了没，昨天急诊科来了两个大人物，想不想听？”
“什么呀什么，赶紧说，别总卖官司。”小护士推搡着一旁说话的男生，一脸好奇地凑上去。
“昨天那个叫林锦城的，就是咱们院长夫人，急性肠胃炎，跑到急诊去了。”
“就这事？我说杨锦铭你有病吧，这种事你也问，就不怕院长哪天知道了把你开了。”
“就是的，你闲的吧。”
杨锦铭反而是很不屑地看着眼前一众人，冷笑一声走在最前面。
“院长夫人怀孕了，这事你们知道么？”
“啊？真的啊，我去，这要是真离婚，不是又得散进去不少财了啊。”小护士先开了口，倒是让众人一同嘲讽。
“哎，不对啊，昨天晚上21楼那个宁家大小姐蓝色急报，院长回来做的手术，不可能有时间陪夫人吧？”
“对，我也听说了，院长下了台都凌晨两点了，还在监护室一直守着呢，听说苏医生刚去给他送饭了呢。”
啧啧啧。
“你们这些凡人还是没听懂，昨天晚上那个男的可是个大人物。”
“谁啊？咱们院长好歹是顾氏集团的掌门人，大人物总不能通了天吧？”
“哎，算你聪明一回。昨天晚上导诊台值班的小任可说了，那人是沈家的二少爷，正经的通天大人物。”
“沈家？你脑子是不是还没睡醒呢，沈家自己有两家医院，人家要是真的有什么事，还用得着来咱们这啊？”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这不才能刺激咱们院长，让他赶紧让位置么？”
“我去，这林锦城什么来头啊，这么猛，拿下咱们这么帅的院长还不够，居然还直接按下了沈家的二公子。”
杨锦铭听到身后的人都在叽叽喳喳地一通讨论，脸上的笑容愈演愈烈。
上了电梯，讨论声依旧鼎沸。
“诸位，好了，刚上岗了，谜底下班我老杨告诉你们好吧。”
“大家活跃度不错啊，脑外的人果然就是精英，还有时间猜谜语呢？”程昇拎着电脑包站在电梯门前，笑着打趣。
杨锦铭一抬头，正巧碰见程特助在笑。
立马慌了神。
身后其他人倒是跑得快，只有这么一个插翅难逃。
“杨医生真的不打算给我讲讲什么谜语么？”
“程特助，我们开玩笑的，您别当真。”
“确实像开玩笑的，早上问八卦都发到我这里来了？”
“不不不，程特助你千万别误会，我就是，就是关，关心一下院长，真的没别的意思。”
程昇这么一笑，这杨锦铭的额头便是布满了细汗。
“杨医生你这么一句关心的话，我可是在这等了你好久呢，你说一句关心而已，我总不能浪费我的努力吧？”
“是，是，是。”
“今早为什么要问夫人的事？”
“程特助，我，我不是，故意的。”
“说话。”
“昨天晚上院长夫人来医院了。”
“来医院？”
程昇皱了眉，他记得顾南昨晚说了，他们俩约好了今天十点家里签协议，林锦城怎么会晚上来医院？
“夫人她怀孕了，然后……”
怀孕。
程昇的脑子嗡的一下。
“然后怎么了？”
“额，您应该比我清楚那个晋州沈家吧。”
汗珠一滴滴往下落，杨锦铭伸手去擦，也是来不及，只能在慌乱中低下头。
“沈家？是那个我想的沈家么？”
果然不是困了头脑不清醒，昨晚的人确实是沈临安不假了。
“对对对，就是就是。而且啊，那个沈家的二公子，沈氏集团的董事长昨天亲自送院长夫人来的医院，而且还在医院守了一晚上没睡，听说现在人还在病房门口呢。”
夫人怀孕，沈家，沈临安守了一夜。
这都什么跟什么。
在程昇以往的认知范围内完全不可能发生的匹配事件，倒是在今天变得没那么不可能。
交代了杨锦铭不能再以讹传讹之后，程昇赶紧上了楼去找在监护室里看着宁大小姐的顾南。
打了电话，顾南没接，索性就叫外面的护士去叫。
“院长，程特助说，有急事找您。”
顾南看着床上安睡的宁阮，没心思理程昇那些生意场上的尔虞我诈。
毕竟昨天那件事让公司的股票跌了不少，想来程昇也就为了那么一件事找自己。
“宁先生有说今天什么时间能来医院么？”
“昨晚宁先生的私人助理说，宁先生今早已经坐了最早的航班回晋州，如果没猜错的话，现在宁先生已经在来医院的路上了。”
“好，宁先生来的时候记得通知我，还有，一定不要告诉宁夫人手术的相关结果，宁阿姨身体自从小阮昏迷之后就没好过，让她歇一歇。”
“知道了院长。”
小护士从隔离病房出去，他也是没抬头，只是低着头，莫名地不舒服。
外面走廊里的脚步声是在半个小时之后才传来的。
声音很急，很清晰地可以听到急迫。
“小阮。”
男人的声音让顾南低下的头瞬间抬起。
“干爸，您终于回来了。”
“南南，亏了那件事之后你没记恨我，要不然你阮阮妹妹这条命可怎么办啊？”
宁舟和眼里的泪本就是在打转，这句话一说出口，眼泪止不住地在流。
他看着床上安静躺着的宁阮，嘴角突然间流出笑意。
“干爸，那件事既然是我爸的错我就不该怪您，您又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更何况我是医生，天职就是救人命，怎么可能会因为那些事就不救阮阮呢？”
“南南，干爸信你。可是小阮的命就这么只靠着修复手术一直吊着不是一回事的，她的苦，我们这些局外人，谁也帮不了的。如果，如果有可能的话，我希望，她能快快乐乐地，少一点痛苦地走。”
“干爸，您这是什么意思，您这是，不打算救阮阮了么？”
宁舟和把头埋进自己的臂弯中，不敢看顾南，更不敢看床上的阮阮。
“干爸，你疯了，你怎么能当着阮阮的面说出这种话，她是可以听见的。”
“南南你也知道的，你阿姨为了小阮身体都变成什么样了，我也是白头发一把一把地长，既然生的机会这么渺茫，她又那么痛苦，我倒不如放手，让她快乐一点，我们也能好过一点。”
“干爸，其实……”
“好了南南，你抓紧找时间准备东西吧，我希望能看见阮阮，好好地，美美地去见她最心爱的外公。”
看着宁舟和低下的头，顾南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叹了口气。
宁阮这些年维持生命确实是不容易的，宁家和顾家都付出了太多。
可宁舟和作为一个父亲，顾南是万万没想到他会说出这句话的。
按亲人算的话，他也是宁阮的半个亲人。
他虽然走在宁舟和身前，却是一步比一步僵硬。
隐约间，床上的人手指微动。
那双白皙的一双手，终于在三年后的今天，再次动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