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得很大,车内林锦城一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说话。
“你不舒服可以不拜,你的肚子月份大了,你的肚子怎么办?”
苏未说这话的时候并无责怪的语气,只是心疼。
这是她没想到的。
“您,怎么……”
“我今天才算是明白,你到底为什么会选择了他。”
林锦城转过头,有些愣。
“今早姐夫来找妈了,说了很多,我只听到了一句,希望妈能站在你这边,相信你。”
“姐夫?你说顾南?”
没叫别人来开车,林温若开的。
林澜在副驾驶,后边是苏未和林锦城,一家人在两兄妹成年后第一次这么坐车。
“小城,他真的很不错。其实我自从知道四二二的事情之后,一直觉得你嫁给他是因为觉得顾家因为你垮掉了。可现在我发现,你其实很爱他,但你不知道的是,其实他也很爱你。”
很爱她?
“妈,我知道今天这些事我对不起您和爸,但是……”
“我们从来没说过你做错了,你做的是对的,你本该得到的,对你的不公平,就算你不出面,林家也不会放任不管。”林澜说话很温柔,反而像是在劝林锦城。
“小城,你今天想干什么顾南跟我说过了,就算没有那层理由,我也同样支持你。苏家对我也好你也罢,确实是不公平的,你没错。”
这是她这么多年来,一直想跟林锦城说的。
一直以来他们都因为这个孩子的优秀而让她去做什么,她为了所谓的孝顺一直顺从自己的母亲。
可是今天顾南说完那些话,她才真正意识到,林锦城她的心里如何如何。
“小城,其实是我们错了。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我们和整个林家都在你身后,不管你做什么,我们都在。”
没等林锦城说上一句话,电话就响了起来。
这个时间,乔微应该在法庭,不该打电话过来的。
“喂?”
“老大,出事了,苏棠曾经在宁阮的治疗过程中动过手脚,意图谋杀。”
所以这就是苏棠口中的,她有的选吗?
原来她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自己还能当医生不是因为苏家,而是因为这件事。
“老大,程主任现在要开车往苏棠住址去了,你快去找苏棠。”
“好。”
林温若透过后视镜就知道她这表情不大对,“法庭出事了?”
“苏棠疯了,早就疯了。”
……
“您真的不打算好好跟家人告个别了吗?”
顾南站在苏海身侧,没有其他人跟着。
“你是小城自己选的人,我放心。老头子我现在已经把苏家交给小城了,我就算真出了什么意外,也不害怕了。”
“外公,我和若卿商量了一下,还是去莫家在丹麦那个基地吧,这样她好操作一些,隐蔽性也更好。”
“只要是你们,就放手去做吧,我现在已经没什么留恋的了。婉桐之前说,我要把苏家管理好,才能去陪她,现在,是时候了。”
“您相信我们,这些我们可以解决,一定可以。”
没等苏海回话,宋若卿就冲了过来。
“外公,法庭那边出事了,程律已经在往回赶了。”
“出什么事了,程先生这么着急?”
宋若卿看了一眼顾南,确定顾南的眼神才继续说下去。
“说是瑾家拿出了苏棠谋害宁阮的证据,是死证。”
不光是对苏海,这对顾南也是个很震撼的事。
原来,苏北早就知道自己是瑾琼的女儿,她甚至想要杀了宁阮。
……
“程律,老大正在赶回来了,您先休息一会。”
“她呀,总是把这些都一个人扛着。”程敏说着放下手机,闭上眼。
她一直都喜欢一个人扛着。
当年车祸也是。
对外只是说在丹麦出了一些私人的事,等到他去了,她刚出院。
“程律,是我不小心,您别太在意。”
不小心?
虽然是在异国他乡,但是四二二的案子正在审理,辩护律师突发车祸是不是人为这件事明眼人一看就知道。
可是偏偏林锦城是个硬骨头,一句话不肯说,只想靠自己把这种事硬吞下去。
“老师。”
林锦城下了车就一路小跑到庄园外的池塘边,看着程敏坐在长椅上。
她知道,程敏应该看了新闻什么的。
脸色很难看。
“你到底为什么总要让自己堵在枪眼上?你现在怀着孕,不为自己考虑一下,能不能为孩子考虑考虑?”
“法庭那边?”
“法庭那边。”他冷笑。“你还真有闲情管法庭的事。”
“我现在不好出面,可能还是要麻烦您继续出庭。”
“你知不知道今天法庭上瑾家拿出了什么东西?她是要谋杀啊,你一个律师,不难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吧。”
“铁证么?”
程敏转过头,总感觉腹部很痛,说不上来的不适感。
“苏棠从来都没对你说过?”
“没有。”
坐实了传闻,林锦城倒是觉得,这才是她第一印象中那个笑中带刀的女人。
“不过情况情况没那么糟。”
“您也查到当年那个医疗事故了?”
“她算是得了她恩师的真传。”程敏站起来,把西装捋好。
“估计瑾家还不知道这些事,要不然也不会让这段监控流出来。”
“对案子伤害不大,只是,苏棠这辈子真的就毁了。”
“您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个家主的位子,我会保住苏家的每一个人。”
“那你自己算什么?你又靠谁来保护?”
他一直觉得她太自负,自负到觉得自己可以应付一切,不需要依靠任何人。
她这人,永远这样。
“老师,如果您是我,您会怎么做?虽然您现在觉得我的做法荒诞愚蠢,但是事实是,如果是您,您也会这么做。”
“可是你想过没有,苏家旁支,杜家,瑾家,白家,宁家,那么多人把枪对准你一个人,你接下来该怎么办?”
“顺水推舟。”
“把逆势而为说得那么好听干什么?”
“怎么会是逆势?我才是那股势。”
程敏的手搭在她肩上,却没大用力,只是笑着。
不再是苦笑,而是欣慰的笑。
那是他的徒弟。
这一辈子,谁想拿案子搞她,那就先过他程敏这一关。
不多,不多,世界前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