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问卷帘人，却道海棠依旧。
苏试旧。
当年苏棠丢了，陷入僵局时，老太太亲自给林锦城取的名字。
早时苏棠一丢，老太太就把林锦城从晋州接过来自己养着。
她身子不好，也没人多说些什么，就是任着她来。
每一天都是她亲自教导林锦城学习，处事，甚至管理家族。
她从来没问过林锦城想不想要接替那个素未谋面的姐姐，只是一门心思地培养。
就像当年苏哲出国留学选了艺术，他们就盯上了苏未。
这些苏家人见怪不怪。
可是，苏未姓苏，林锦城姓林。
不管怎样，她都坐不住这个位子，老太太深知苏家各路都是什么货色。
那么，她的临终遗言，就那么几句。
林锦城如果改姓归宗，就赐名苏试旧，不管苏棠回不回苏家，只要林锦城肯入宗族，她苏试旧就是苏家第五十七任家主。
苏海是赘婿改姓，老太太这话才算是真正的传家之言。
……
“小姐快起来吧，改宗要有原家族家主和另外大家族的掌门人。”
“那我够格吗？”
声音从大门外传过来，不过很有穿透力。
是沈临安。
身旁站着的是林澜。
“我林家的女儿要改宗谱，我不来怕是不合规矩的所以叨扰各位了。”
“姑爷糊涂啊。”宋妈在那小声嘟囔，不过大家都听得真。
“我只是作为一个父亲，尊重女儿所有的决定。她不管姓什么叫什么，都是我林澜的女儿，她这辈子，有我给她兜底。”
林澜走上前，站在苏未身侧，如此三人倒是让人有些颤抖。
“至于章叔您说的要有大家租的掌门人，我不知道自己有不够格，毕竟沈家只是晋州第二，江京第二，怕是在您眼里会瞧不上沈家。”
“沈二公子哪的话，沈家多大的门户是我嘴贱不知深浅，公子莫怪。”
一下子这屋子寂静下来却被苏海慢悠悠的一句话给打断。
“小城，你真的想好了么？”
“不肖子孙林锦城望祖父成全归宗心愿。”
苏棠站在苏哲身侧，这一切都是林锦城从未说过的。
但她确定，林锦城绝对不是为了家产才跟他们闹得这么僵。
“那便一同改宗吧。”
“家主，这……”
宋妈脱口而出一句，苏海回过身，不威自怒。
“一个非苏家宗谱上的人，有什么资格站在这与我攀谈？”
宋妈这才发觉自己刚做了什么蠢事，赶紧跪下来，带着哭腔。
“小人不敢啊家主，只是大小姐她刚刚进门，家主便要把城小姐列入家谱兑现老太太当年的话您叫大小姐怎么办啊？”
话说多了才更有意思。
“宋妈，所以你觉得苏棠走了这么多年，认亲了就可以用有一切，我帮苏家这么多年，我就只是个外姓人吗？”
“章林。”
“家主。”章叔额头布满了细汗，迎上前。
“这种人，我不希望在江京十三州看到她一眼。”
“是。”
堂外一众下人走进来，宋妈一句话没敢再说出口。
苏海这一招，算是正式确认了当年谣言的真实性。
“当年婉桐去世前确实留下了遗言，只要小城肯改姓归宗苏试旧，她便是我苏家第五十七任家主，时间期限，是在我死前。”
“爸。”苏哲走上去。
“苏家对得起你，可是亏欠你妹妹，你心里还有些数才是。这些事我从未想过会在下一辈出现，可是现在晚了。”
“家主，宗谱备好了。”
“那便把我的话记上。”
“是。”
玄色长衫的老人跪坐在桌案前，身形板直。
“煌煌苏家先祖，第五十六任家主苏海在此做保。苏氏外女，林氏锦城，自愿更名入族谱，特遂第五十五任家主苏婉桐之意，为其改名，苏试旧。”
“谢家主。”林锦城强支着身子拜了一次，起来时林温若已经上前去扶了。
“苏试旧性温良淑，治家救家，吾愿请苏家列祖列宗恩准，苏海传位苏家第五十八任家主，苏试旧。”
……
“请问对方律师，您有什么证据证明你方当事人是非自愿抛弃了自己的亲生女儿？”
这句话还真是有杀伤力。
至少对于瑾家这两个来说。
如果说非自愿，那么瑾若就坐实了自己私下带走了苏棠，如果说自愿，那么他们之前所有的阐述全都变成了放屁。
“被告律师？”法官转过头看着这边坐着的那几个慌神的人，显然也是知道他们无话可说。
“我方对此无异议。”
“那，原告你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苏棠也就是原苏北小姐，在被告人带领下进入了苏家作为养女生活至今，我想请问，被告瑾若小姐真的对这个亲生的外甥女一无所知吗？如果有所知，为什么一直隐瞒？如果没有所知，为什么在苏家和宁家交好过程中，一直不允许瑾琼和苏棠小姐见面？”
“被告。”
“报告法官，我方第一被告瑾若小姐对此事并不知情，在第二被告将女儿带离北城时，苏棠小姐已经走失。至于对方律师说的故意不见，只是揣测。”
瑾若本就不觉得自己做错，来之前并没觉得自己怎么样。
现在到了这个时候，程敏一句一句的都硬硬扎在她心头上。
她确实对不起苏北。
“报告法官，我有证据证明瑾若有意识避开苏棠与瑾琼见面，请看我方提交的证据五。”
那是苏棠和瑾若的聊天记录。
程敏甚至还在旁边标注了时间线。
“在苏棠小姐留学结束打算回国时，第一被告在得知第二被告另外一个女儿也在顾氏医森住院时，曾经找到过顾氏集团董事长顾南先生，并说苏棠小姐需要照顾养父，不适合照顾情况紧急的患者。”
“被告，你有什么异议吗？”
瑾琼那一瞬间似乎是做了巨大的思想斗争，然后示意律师说话。
“报告法官，我方对此有异议。请看我方提供的第四证据。”
电子屏上，公然是一段监控视频，一段让程敏和台上人都懵了的监控视频。
宁阮紧急手术当天，主治医生来不及赶到现场，苏北在答应来医院进行手术之后，在医院停车场呆了半个小时才上楼。
这可以算的上谋杀了。
回归到苏北当时的身份，她连一个医生最基本应该具备的医德都没有。
她甚至要为了自己的私怨，让宁阮死在手术台上。
清晰的视频，她甚至还在车里打着节拍听音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