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吟吟望着他,眼里柔波流转,手上在继续拨弄着那几本典籍。
李月疾也微微笑了一下,没多言语,安安静静地走过来坐在我身边。
他本就少言,只要我不挑起话题,他也不会多说半句,只是我时常不知道他的心事是什么。
他的心,究竟是如何的呢。
“月疾,”我眸子一深,忽而想起他也许知道纸条上的笔迹。
我便轻声唤他,然后挽手执起一支金玉狼毫笔,在纸上按照记忆里纸条上的图案摩画起来,笔力虽不及那万分之一,但也大致有了些形状。
“你可认识这是什么?”我问道。
李月疾闻言,低头仔细端详起来,原本他的表情是微微蹙眉的,可忽而眼神清亮,我笃定他是有了答案。
他微微一笑,温柔解答道:“公主,这是乌孙国的文字。”
“乌孙?”我内心惊愕,这样的东西,又怎么会藏在我的玉骨扇子里。
“嗯,”李月疾顿了顿首,便将有着我的字迹的纸张平铺放在书案上。
随后他缓慢转身看向我,问道:“公主是为何忽然问这些,是朝堂之上发生了什么吗?”
我自然是不会与他说实情的,所以就随意找了一个借口搪塞过去:“今日在母亲宫中看到一个瓷瓶上刻有这个图案,便以为有什么特别的意义描摹了下来。”
我看到李月疾的脸上有些疑虑,许是不信我的话。
是啊,如此荒谬的借口,我又如何会为了一个花瓶去花这么多精力呢。
只是,现在我还不能告诉他,即使我爱他,也不能草率地将信任全然交付给他。
于是,我忙站起身,轻轻撒起娇来,想要打断他的思绪,“好啦月疾,你不是想要去看看马鞍吗,我陪你一起过去。”
李月疾迟疑了一下,随后也站了起来,他扯下我扒在他洁白袖子上的手,转而轻轻攥起,牵着慢悠悠地往外面走去。
“月疾……”我唤道,想要提醒他这样的行为是他自己不喜欢的。
只是月疾好像没有听到一般,掌心的力道更加重了一些。
外头幽静的长廊下,一个正在仔仔细细帮海棠剪枝的貌美女使见到永安公主和驸马一起出来了,明显小惊一下,连忙垂下了头。
此情自是尽收在我的眼底,我心生意趣,故意捏了捏月疾的手,他的手掌温热柔嫩,比母妃娘娘的手还要暖和。
这一次他也还是没有刻意回避,把我的手牵得紧紧的,甚至我都没有察觉到从什么时候起,两人的身体都快要紧贴在了一起。
我并不知道自己脸上居然升起了一抹红霞,如此情形,实在是在意料之外,这和新婚时我捉弄李月疾的心情完全不一样,我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喘不过气来。
我想,我们之间的隔阂似乎在变少,至少如今我竟察觉到他的内心空了一个位置,像是在慢慢接纳这个本不该出现在他的生命当中的人。
就这样,我被他牵着漫步走出了诺大的府门,管家此刻正吩咐着几个清秀小厮麻利地套车,那些小厮忙完,见尊贵的公主和驸马已经来到,就恭敬地立身站在大门镇宅石狮两侧,垂着头静静等候我们出发。
阿云并不在身边,我也并没有打算让阿云陪着我。我和李月疾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地踩在摆放着的红棕色凳子上,轻轻松松上了雕花马车。
温煦的阳光揉进了他原本清冷的眸子里,他双手抚开白色衣摆,径直坐在马车中央的位置,另外一只手挑起窗前帘布,望了一眼朱红色府门的肃穆的几个小厮。
“阿瑛,”他转眼有意看向我,语气却十分轻柔:“公主府上这些侍奉的人可都是宫中李嬷嬷采办回来的?”
我犹疑一下,还是选择将实情告知他:“是的,除了阿云,还有几个父皇亲自选出的人。”
他听了我的话后,眸子里流露出了深深地疑虑,整个身形都紧绷了起来。
想起司马焕对他的态度,以及上次我入宫时候的事情,我低眸,紧握住了他的手,直言问道:“月疾,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或是不能告知我。”
李月疾显然愣了一下,他如水的眸子凝视了我片刻,似乎想穿我的双眼我的肉体,去感知我那诚挚的灵魂。
我自是不知道他想要的答案,只是觉得好像有什么无形的东西入侵了我迷雾一般的心。
最终,他轻启双唇,缓缓道来:“殿下可记得几年前的冀州水患,是谁出谋献策替陛下分忧的?”
我思前想后一番,我知道是谁,但大穆国的社稷从不是我的身份该参与的。我只知道,没有父皇的允许,有些事情我不必并且不能够去涉足。
当然,我想这也是父皇如此宠爱我的原因之一。
于是,我望着他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