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还是没有分手。
亲爱的们,或许你们看到这里会鄙视我,他都这么背叛了,为什么到了如今,还要原谅。
可是我从来没有原谅,我总是能在每个发呆的时刻想起这个痛苦的瞬间。
受伤的疤痕似乎成为我刺痛的符号,尽管后来结痂了,不会再疼了,只留下浅浅的一道,但每次低头看见这一道我都背叛的瞬间猛地回笼,心脏像被攥住般发紧,明明已经过去那么久,那股又酸又涩的疼,还是会顺着血管漫到四肢百骸。
夜里半梦半醒间,突然记起当初的背叛,心口一阵钝痛,那些被刻意压在心底的委屈和失望,像沉渣一样浮上来,明明已经结痂的伤口,好像又被撕开了一道小缝。
他开始加倍对我好,他说,“事不过三。”“我再也,再也不会背叛你。”
我笑着说,“只要你不要做违法犯罪的事情,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
我也越来越粘着他,经过几次创伤,我似乎比以往更爱他,更怕失去他。
后来我的心理医生告诉我,那些反复原谅背叛却更加投入的现象,在心理学上称为“创伤纽带“。就像被火灼伤过的手会不自觉地抽搐,心也会因为曾经的伤害而形成病态依恋。你放不下的或许不是现在的他,而是曾经那个“可能变好“的幻影。
对啊,我每天再忙我都要和他打一个小时的电话,和他分享我上课的趣事。
他也不会不耐烦了,总是耐心听我诉说。他在屏幕那端,像刚恋爱时候那样,看着我笑。
小林很不理解,毕竟她见证了我哭得死去活来那几天。“为什么还爱他?”
“不知道。我总觉得和他在一起,很幸福。”
好像又回到了,热恋时那样,好像又回到了那个周瑾。那个温暖的,愿意包容我一切的周瑾。
我们去了很多城市,只要是我想去的,他都会计划好带我去。每次都小心走到我周围,再也没有把我丢下。
那时候他身上只剩下两千块钱了。我说我很想要限定的联名兔子,但是那个要六百块钱,我和他说我攒两三个星期就买。然后第二个星期他就给我带来了。
“你开心就好。”
我总是很心疼他,他那时候一个月工资就四千。三千九都花在和我出去。
到了我生日的时候,他知道我一直喜欢一顶四百块钱的帽子,生日那天,他说要带我去买。
我心疼他啊。
于是我趁他去上厕所,跑到专柜,给柜姐两百块钱,说,“我男朋友刚出来工作,没这么多钱给我买这个帽子。我先给你一半的钱,等他来了麻烦请你和他这个帽子现在打折。”
后来我如愿买到了帽子,很开心。
“你开心就好。”他眼睛如明亮的星星样,看着我笑,眼睛弯弯的。就像第一次见面那样纯澈。
年底的时候,他被的公司裁员,他失去了工作。
他开始打散工,我们异地,他越来越迟的消息,让我很不开心。
手上的伤疤总在这时候隐隐作痛。
我没法理智,没法不焦虑。
我的抑郁发作的越来越频繁,他却因为业务繁忙常常没能安抚我。
后来在我们因为这些问题闹分手了好几次。都是我提的,也都是我求的复合。
我总是在分手的第二天愈加想念他。感觉自己离不开他。
直到2025年的过年,我们又一次分手了。这次分手隔着过年,我的家庭事务太繁忙了,我也没怎么想起他。
于是我们这次分手了两个月。
期间我也不知道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等再次见面,就是25年三月。
那时候我们又和好了。那段时间聊天越来越少,他越来越晚回消息。第六感告诉我,这很不对劲。
他只告诉我,他失业了很忙。
有一次他试探性地问我,“如果我去送外卖怎么样?”
我说,“很好呀,只要你上进,不敢违法犯罪的事情,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我甚至在周末的时候,坐高铁跑去他的城市,陪他送外卖到凌晨三点。
我有问他,“你会感动吗?”
结果他冷不丁抛来一句,“还好。没准我一个人送可以送更多钱。”
那一刻,我的心脏猛地一跳。
后来他越来越忙,他说他要晚上去送外卖,因为没这么晒,所以白天都在睡觉,晚上在工作。
于是我们的聊天记录短成了早晚的问候。
不过,那时候我还傻傻地想着,“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直到后来我发现他染上了赌博。
我从未想过他会染上。
毕竟之前他是一个连刮刮乐都不愿意去刮的人。
他知道我知道会生气,见面的时候,把他的手机护得死死的。
但是终究是一切都会水落石出。
他的反常引起我的注意。
他不想我知道,所以那几天和我待在一起,总是熬夜熬到四五点才睡觉。手机密码也会在晚上更改。
我那天调了个六点的闹钟起来。
他的手机屏幕还在亮着,页面是网赌的界面。
我看到的那一刻,整个人像被钉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眼睛瞪得发酸,连呼吸都忘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指尖都在不受控地发颤。
“我再也不会了。”
“再也不会了赌博了。”
他又哭了,看着我承诺。
我知道他负债累累,我知道他已经回不了头。我也不会相信那句“再也”。
我只觉得我当初那句,“只要你不违法犯罪,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好似一语成谶。
我看着他的堕落,恨铁不成钢。
我们终究走到这,就分开了。
只不过他依旧觉得我会回头。
的确,我也以为。
只不过呀,亲爱的,我总是在某个夜里流出了23年十月没流完的眼泪。我的手臂上那条深深的疤痕好似越来越长,长得好似要蔓延到我的心脏,裹挟着我的心脏,让我无法再爱一个人。
尽管我抬眼就能看见,有个男孩如此明媚,眼神清澈,我还能闻到他身上散发着淡淡的香气,拥抱时,他的体温好似依旧在温暖着我。
我的心理医生和我说,“我知道,你正在经历戒断反应——像戒毒一样戒掉一个烂掉的爱人。你的大脑在欺骗你。它只让你记得他的好,却模糊那些深夜的痛哭、颤抖的质问、被背叛的耻辱。这不是怀念,这是成瘾性的 withdrawal(戒断反应)。
我当然会想他——因为他曾是我的止痛药,哪怕后来他成了让我更痛的刀。
昨天整理旧物,翻出了那枚刻着“NX&ZJ”的戒指,链子已经氧化发黑,戒指内侧的字迹也淡得快要看不清。我把它放在掌心,忽然想起初遇那天的雨,想起他递来伞时的笑脸,想起摩天轮顶端他说“永远”时的语气。
凯蒂猫音箱还在,只不过我买了音质更好的音箱,于是乎便闲置了;巨大的抱枕靠在床头,绒毛也旧得打了结;
昨夜又梦到初遇的雨,他举着伞站在教学楼门口,碎刘海沾着水珠,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和记忆里一模一样。
或许我还没完全放下,只是我知道,不会再像从前那样,为了一个人的“再也不会”,赌上自己所有的勇气了。
在某个被大雨困住的傍晚,我选择冲入雨幕之中,心想:再给时间一点时间,也给我一点时间吧。
请赐予我转身离去的勇气。
忘记吧。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