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分倒计时 3天的清晨,县医院病房的阳光刚爬上窗台,吴文娇就骑着自行车赶来了。车筐里装着刚买的豆浆油条,还有一摞整理得整整齐齐的志愿填报资料,最上面放着张崭新的志愿表,边角被她用透明胶细心地粘过,防止折损。
“楚哥,今天咱们把志愿定下来吧!”吴文娇把资料摊在床头柜上,指着其中一页,“博川师范物理教育(定向)的录取线,近三年都在 520分左右,你模考最低都考了 540分,肯定稳了。而且定向培养毕业就能回乡镇中学教书,正好符合咱们‘用农具讲物理’的想法。”
楚运欢靠在床头,接过志愿表,笔尖顿了顿,突然在“第一志愿”栏旁画了片小小的玉米叶——叶脉清晰,边缘还画了颗饱满的玉米粒,像极了他家地里长的玉米。“就填这个,”他笑着说,“以后教学生杠杆原理,就带他们去玉米地看锄头;讲浮力,就用张叔家的抽水机做实验,比课本上的例子生动多了。”
吴文娇也掏出自己的志愿表,在“汉语言文学(定向)”旁边画了个小讲台,讲台下的小人手里都举着玉米叶,旁边还写着“复课班的故事要讲给更多人听”。“我要把咱们复课班的经历写进教案,教农村孩子用‘玉米地分垄法’整理作文素材,就像你教物理那样,让他们觉得学习离生活不远。”
两人正对着志愿表讨论,病房门突然被轻轻推开——赵晓慧抱着个画板跑进来,头发上还沾着点颜料,显然是刚从村委会壁画现场赶过来。“楚哥!吴姐!你们看我的志愿表!”她把画板放在床上,上面贴着张志愿表,第一志愿赫然写着“博川师范美术教育(定向)”,旁边画着块小黑板,黑板上是农村孩子用泥土捏的玉米、用玉米叶编的书签,充满了乡土气息。
“我昨天给周教授打电话了——就是李老师的恩师,”赵晓慧喘着气说,“他说这个专业有门‘乡村美术教学’课,能学怎么用泥土、玉米叶、麦秆做手工画,以后我就能教农村孩子‘就地取材搞创作’,不用总买昂贵的画材。”
楚运欢看着三张志愿表上的“博川师范”,突然笑了:“这样咱们四个的志愿就凑齐了!王强的体育教育(定向)早就定了,以后在博川,咱们可以一起搞个‘乡村教育互助社’——我教物理,你教语文,晓慧教美术,王强教体育,把农村娃的综合素质提上去!”
“好主意!”吴文娇眼睛一亮,“咱们还能编本‘乡村教育素材集’,把玉米地、抽水机、篮球都写进去,让更多乡村教师能用生活化的例子讲课。”赵晓慧立刻掏出画笔:“我来画插图!就用咱们复课班的故事当原型,肯定能打动人!”
正说得热闹,病房门又被推开了。张大山提着个印着“丰收”字样的布包走进来,手里还攥着个温热的保温桶,帽檐压得很低,走路都有些局促。“楚娃,吴丫头,晓慧丫头,你们都在啊……”他把布包放在床头,声音有点发涩,“我熬了点玉米粥,放了点红糖,给楚娃补补身子。”
楚运欢接过保温桶,掀开盖子的瞬间,玉米香混着红糖的甜香飘满了病房。张大山搓着手,突然在病床边蹲下来,头埋得很低:“楚娃,叔今天来,是想给你道个歉。之前我在村里说你‘读书耗福气’,还劝王强别复读,去工地打工,是我眼界窄,不懂你们读书是为了回村帮大家……”
他从口袋里掏出叠皱巴巴的 500元钱,塞进楚运欢手里:“这是叔卖玉米攒的,你买点营养品,好好养身体,别耽误了查分。”楚运欢把钱推回去,声音很温和:“张叔,您的道歉我收下,但钱您得拿回去。等我考上博川,还得请您帮我找种地的例子呢——比如怎么用物理知识改进播种机,怎么算玉米地的灌溉量,这些都是最好的教学素材,比课本上的例题管用多了。”
张大山的眼睛突然红了,接过钱的手都在抖:“好!好!叔肯定帮!以后你要啥种地的例子,随时去家里找我,我给你讲怎么选玉米种、怎么修犁头,保证让你的学生听得懂、用得上!”他看着楚运欢画的玉米叶志愿表,突然说,“要不叔给你编个玉米叶书签吧?比纸做的结实,能用到大学毕业。”
“那太好了!”赵晓慧立刻说,“张叔,您还能教我编玉米叶手工吗?我想把它画进乡村美术教材里,让更多孩子知道玉米叶能做这么多东西。”张大山笑得露出豁牙:“没问题!等楚娃出院了,我就教你们编玉米叶篮子、玉米叶小人,保证好看又实用。”
中午,王强也抱着篮球来了。他刚练完体育专项加试的项目,球衣都没来得及换,就冲进病房:“楚哥!我听说你们在搞‘乡村教育互助社’?算我一个!我可以教农村娃打篮球,用‘篮球物理’帮他们记单词,还能组织校园运动会,让他们既锻炼身体又爱上学习!”
楚运欢笑着点头:“当然算你一个!以后咱们四个就是‘博川师范乡村教育小分队’,回村教书时,互相帮忙,把乡镇中学的教学搞活。”王强立刻掏出手机,建了个微信群,名字就叫“玉米地教育小分队”,把楚运欢、吴文娇、赵晓慧都拉了进来,还特意把张大山设为“荣誉顾问”。
下午,李老师提着水果来看楚运欢,看到四张志愿表,眼里满是欣慰:“真没想到你们四个都选了博川师范定向培养,当年我就是走的这条路,现在看到你们也想回农村教书,真的很开心。”她从包里掏出本旧相册,里面是她刚参加工作时的照片——站在乡村中学的玉米地旁,身边围着一群举着锄头的学生,“这是我第一次带学生搞‘农具物理实践’时拍的,现在传给你们,希望你们能把这种教学方法传承下去。”
楚运欢接过相册,照片上的玉米地和他家的一模一样,学生们的笑脸格外真诚。他突然觉得,自己选择的路是对的——农村的孩子需要能听懂他们说话、能用他们熟悉的事物讲课的老师,而他和伙伴们,正是最适合的人。
出院那天,楚运欢刚收拾好东西,就听见病房外传来热闹的声音。推开门一看,吴文娇、王强、赵晓慧正站在走廊里,赵晓慧举着张大大的漫画海报,上面画着四个 Q版小人站在博川师范门口,手里举着玉米叶、语文书、篮球、画笔,标题写着“欢迎楚哥归队,一起等查分!”;王强背着楚运欢的志愿填报资料,肩膀上还挂着个玉米叶编的小篮子,是张大山早上特意送来的;吴文娇则提着个保温桶,里面装着张阿姨刚煮的红糖发糕。
“楚哥,咱们回家!”三人异口同声地喊,声音里满是期待。楚运欢笑着走过去,接过王强手里的资料袋,摸了摸口袋里的玉米叶书签——是张大山连夜编的,叶脉清晰,还带着淡淡的玉米香。
走出医院大门,阳光正好,楚运欢抬头看向远处的玉米地,突然觉得心里格外踏实。他知道,查分的日子越来越近,志愿填报也即将结束,但属于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在博川师范的校园里,在乡村中学的课堂上,在每一片需要他们的土地上,他们都会带着玉米地的韧劲,带着复课班的温暖,把知识和希望传递给更多农村孩子。
张大山骑着三轮车跟在后面,车斗里装着楚运欢的行李,还有一袋刚摘的玉米。他看着四个少年的背影,突然觉得,这些娃们就像地里的玉米苗,虽然经历过风雨,却总能扎根生长,朝着阳光的方向,越长越壮。而他,愿意做那个帮他们浇水、施肥的人,看着他们长成参天大树,为更多农村娃遮风挡雨。
回到村口时,不少村民都站在路边迎接楚运欢。王婶递来一篮鸡蛋:“楚娃,好好养身体,等你考上大学,婶给你做鸡蛋羹吃。”李爷爷拄着拐杖,手里拿着本旧字典:“娃,要是教书缺资料,就来爷爷这里拿,爷爷年轻时也是教书的,知道农村娃不容易。”
楚运欢看着眼前的乡亲们,突然觉得眼眶发热。他举起手里的志愿表,笑着说:“谢谢大家!等我从博川师范毕业,就回来教咱们村的娃,用玉米地讲物理,用家乡的故事教语文,让他们都能考上理想的大学!”
乡亲们的掌声响彻村口,阳光洒在每个人的笑脸上,洒在远处的玉米地上,像撒了层金粉。楚运欢知道,不管查分结果如何,不管未来遇到什么困难,他都不是一个人在战斗——有伙伴的陪伴,有乡亲的支持,有玉米地的守护,这些温暖的力量,会陪着他和伙伴们,在乡村教育的路上,坚定地走下去,让更多农村娃的梦想,从土地里生根发芽,朝着阳光,茁壮成长。
而此时的博川师范校园里,周教授正看着赵晓慧发来的“乡村美术教学计划”,笑着点头。他拿起电话,给李老师打过去:“你教出来的学生很有想法,等他们入学,我亲自带他们搞乡村教育实践,让博川师范的‘农村教育传统’,在他们身上继续发光发热。”
挂了电话,李老师看着窗外的玉米地,突然笑了——她仿佛看到了几年后,楚运欢带着学生在玉米地讲物理,吴文娇在教室讲复课班的故事,王强带着孩子们打篮球,赵晓慧教他们用玉米叶做手工画。这些画面,就像玉米地的希望,温暖而明亮,在乡村的土地上,慢慢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