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头真厉害!”“不愧是大姐头!”小乞丐们吵吵闹闹的簇拥着于曼萱。云城是个普通的三线城市,居民们不算富裕,小乞丐们多数时候讨不到钱,有时便去客串客串小贼。于曼萱心里并不喜欢这群小混混,但此刻她很享受他们的追捧,只有混在他们中间,她似乎才不再是那个卑微到泥里的家伙。
“小王八犊子们,谁的东西都敢偷是吧?”小乞丐们一拥而散,于曼萱刚想拉起兜帽逃跑,却被人揪住了衣领子,那是个瞎了一只眼的汉子,透过敞开的衣襟能看到身上纵横交错的疤痕,身上散着酒气。和他一起的瘸子骂骂咧咧的追了半天,气呼呼的回来了,还往地上吐了口痰。“哟,这是领头的?长的不错嘛。”瘸子凑过来打量,眼神中不怀好意。“瘸子!她还是个孩子。”揪着于曼萱的汉子拧眉喝道。
瘸子不屑的哼了一声,“小孩怎么了?老子上战场拼命的时候她毛都没长齐呢,谁的钱都他妈的偷。”于曼萱被他嘴里的酒味熏的泛恶心,她别开了头去,不知道瞎眼的混蛋做了什么,胳膊被绞住后勒的生疼,而且使不上劲来。“哟,还嫌弃起老子来了,老子今天就给你开开荤!”瘸子瞧见了她的嫌弃,抬手掐着她的脸把她拧了回来。“瘸子!”汉子提高音量。瘸子不快的哼了两声,松开了手,“队长,这种人就是烂到骨子里的,和是不是小孩没啥关系。”
汉子瞪了一眼瘸子,瘸子耸耸肩不说话了。“你家是哪里的?看你年纪还小,让家里人把钱还上,我们就不报官了。”“我没家。”于曼萱属实挣脱不开,这汉子的手劲极大,如同铁箍一般。“嘿,你这小孩,真欠打是吧?”于曼萱咬牙不说话。她对这种事有经验,只要不说话,挨上一顿打也就了了,决不能叫婆婆知道。
“我们真的有急事,钱是用来救人的,或者你把钱还给我们。”汉子耐着性子说道。于曼萱不屑的想,怎么可能还回去,那群大乞丐前脚从小乞丐手里拿到钱后脚就拿去嫖赌了,这会子钱早不知道在哪个黑赌场里面了。她知道钱是小六子偷的,小六子还和她炫耀过,小六子偷的钱一半要上交给城南的大乞丐,另一半基本都砸在了药铺里,他爹已经瘫床上两年了,现如今病越来越重,全靠一口药续着命。
趁着汉子放松警惕,于曼萱使劲挣脱开来,她用力推倒瘸子,一脚踢开了他的拐杖,飞快的跑了起来。真够蠢的,居然真的挨家挨户问了。随即于曼萱后脑勺嗡的一声,她被踩倒在地上,口鼻间的腥甜提醒着她刚刚发生过什么。“有点身手。”瘸子冷笑了一声,脚下更是用力,汉子走过来把他的拐杖递给他,眼神冷冰冰的。
于曼萱终于害怕起来,“不是我偷得钱。”她哽咽着,眼泪吧嗒吧嗒的掉下来,后脑勺上的伤口这会才觉到痛,血粘腻的顺着头发流到了脖子里,“跟我没关系,是小六子偷的。”两人对视了一眼,却是不打算再去找那所谓的小六子。汉子捡起地上沾了血的石头,用力揉成了碎屑,“你家在哪里?”他又问了一次,这次显然没有了耐心。于曼萱咬着嘴唇不说话,汉子便继续挨家挨户的去问。她中间又逃了一次,被汉子抓回来后,瘸子便卸了她的关节。
汉子最终还是找到了婆婆家。婆婆不停的躬身道歉,从床底下、枕头下、墙缝里找出了家里所有的积蓄,“实在是抱歉,我们只有这么多了,不够的您看上家里的什么,拿就是了。”她像是早就知道了一般,只是不停的躬身道歉,却不看向于曼萱。汉子立在那里,看着这完全称得上家徒四壁的家,最后却是瘸子啐了一口,骂了几句,咔叭一声把于曼萱的胳膊摁了回去,“妈的,好好管着点,小杂种。”两人扭头离去。
“婆婆。”于曼萱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办,开口才发现她的声音都在发颤。“都怪婆婆,曼曼疼不疼?”直到婆婆枯瘦的手抚上了她的头,于曼萱才发现自己一直在发抖,在害怕什么?害怕婆婆眼里的失望,害怕婆婆再也不看她,害怕婆婆也看不起她来。“都怪婆婆,是婆婆拖累了你,都怪婆婆。”她早就猜到了啊,为什么同样是战死,只有他们家是……不糊涂的时候,她都知道,还有那些家里不知道为什么变多的钱,可是,报应她一个人还不够么,为什么还要连累孩子啊。
到晚上的时候,婆婆又犯起糊涂来。“哎呀,曼曼你怎么受的伤?得快些到医馆去呀。”她像是才看到狼狈的于曼萱一般,着急的拉着她出门,出了门才记起,又折回去拿钱,“家里钱怎么不见了啊。这些该死的贼偷,真是丧尽良心。诶,要是春生在就好了。”于曼萱早前已经自己处理过伤口,头发也已经洗干净,只余下面上的擦伤和手腕上的淤青实在没法遮盖。她任由婆婆拉着她坐下,看着婆婆颤巍巍的去取了那瓶不知放了多久的药油来,小心翼翼的给她涂上。
于曼萱觉得鼻子有些发酸,好似委屈都一下子涌了上来。“婆婆,活着好难啊。”“你这孩子,说的些什么话,你还小嘞,好日子还在后头呢……”婆婆絮絮叨叨的说着,抬起头却发现于曼萱已经睡了过去。“嘿,这孩子。”婆婆老了,老的已经抱不动于曼萱了。她只能去抱了被子过来,却是舍不得把她叫起来,“还小呢,以后就好啦。”她轻轻的拍着于曼萱,哼着年轻时哼过的小曲儿。
疯玩了两后,石琥总算想起了开学考核来。他和云树都算是班里名次靠前的人,只不过他惯来是临时抱佛脚。初级学院管理制度并不严格,即便是文化课挂科也能混到毕业。不过两人都是要考中级学院的人,自然不能太得过且过。江离倒是不用参加考核,只是被两人一带,不由得也紧张起来,拿了旧课本也开始温习。
瞧着小孩们自觉的开始学习,曦自然是乐得清闲。许是在城主府吃的好了些,他看着丰润了不少,此时正裹着新定做的狐裘同云笙歌下棋。当然,这可不兴说,详情参见承包了院里三个月卫生的石琥。云家虽然不是大户,但院里的佣人也不至于少了,倒是曦独立惯了,便是石琥的贴身小厮,也不许跟着进来。云笙歌起先还有些心疼,但眼瞧着石琥似乎颇有些乐在其中,便也不再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