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现言小说 > 还君阙上 > 第十三章 同昌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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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珩修书崇安帝,简单说明了锦州的情况,崇安帝派元祁去了锦州,元祁快马加鞭,不过两日便到了锦州。

“怎么是他?”萧允宸。

“父皇原本是打算派舅舅前来的,只是没想到京中突然出了件大案,舅舅忙着处理那案子,所以派了元祁来。他对你的情谊,皇兄略有耳闻,若是你觉得不自在,便随皇兄北上,让天府和天机留下协助便是。”萧珩说。

元祁如今是戒安司使,舅舅有事被绊住了,父皇派他来倒也是合情合理,只是萧允宸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里,父皇就对元祁信任至此,不仅允他戒安司使一职,还许他探究有关内宫秘辛的案子。元祁远远的还骑在马上时就看见萧允宸了,他冲萧允宸笑,带有少年气的笑容像阳光般耀眼,他眼里面的爱慕直剌剌的不加掩饰,一如在宫中时。他对自己的爱慕诚挚的没有来由,可是他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得到生性多疑的父皇的信任,萧允宸似乎有些看不透元祁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不用了皇兄,我还是留下来,你把天府留给我就行。”萧允宸。

“难道韫儿对宣阳王有意?”萧珩看元祁利落的翻身下马,元祁这个人平日虽不苟言笑,却是个俊逸超尘的人物。

“非也,皇兄多心了。只是想要尽快查清幕后真凶。”萧允宸。

元祁摄级而上,在萧珩面前站定。

“翊王。永世公主。”元祁作揖。

“宣阳王一路辛苦。”萧珩还礼。萧允宸跟着微微颔首作揖。

翌日,槿国皇宫。

“主上,翊王已启程北上离开锦州。”代玉珠。

“永世公主呢?”同昌公主。

“永世公主仍在锦州。”代玉珠。

“想办法让她尽快离开锦州,小心行事,不要让她查到本宫身上,其他的随她去。不到万不得已不可伤其性命。”同昌公主。

“是。”代玉珠领命离去。

内殿。

“公主,永世公主淹留锦州,恐怕是发现了什么,公主何不杀了她以绝后患?”同昌公主的贴身婢女盛兰说。

“你说的本宫如何想不到,这丫头说是贪恋锦州风光,可是本宫还不知道这孩子吗,从来不是个越性妄为的,如何会被一些破灯笼迷住。可是本宫也没那么蠢,她是陛下最看重的女儿,杀了她,陛下必定彻查,本宫何必惹一身腥。”同昌公主谢咏婵说。

“公主思虑周全,是奴婢想浅了。”盛兰。

“下去吧。”永昌公主。

屏退众人以后,同昌公主在榻上躺下,闻着栀子花的香味,那紧锁的眉头才稍稍舒展开些。思绪回到十几年前。

先帝还在时,她本是燕云侯嫡女,他的父亲燕云侯本是戍边良将,功绩显赫,被先帝封侯。边关虽然常年风沙,且日头灼晒,但她是尊贵的燕云侯独女,被父母千娇万爱的长大的。没想到天有不测风云,边关来犯,燕云侯战死,她和母亲被叛军掳走,遭受非人待遇,几个月以后她与母亲被救回时早已物是人非,母亲在父亲出殡那日撞棺而亡。在这时候她发现自己已有身孕,她原本已经议了亲,可是落得这样的下场真是可悲。

先帝感念燕云侯忠烈,更是为了补偿,将她认作义女,封为同昌公主,更严禁前朝后廷议论她的从前,她才觉得似乎人生又有了盼头。只是好景不长,未等她生下腹中的孩子,先帝便驾鹤西去,新帝登基,人人都在猜测如今的陛下是否会延续她的荣耀。毕竟世俗认为女子应该守节,她失身敌族,如今还怀了仇人的孩子,若是她在被找回时自绝,人们或许赞她气节,可是她偏偏没死,世人觉得她苟且偷生,以为不耻。新帝登基的第三月,正在她惶惶不知未来时,中宫有孕,帝大喜,大行封赏,她亦在封赏之列,陛下赐了她很多珍贵药材,嘱咐她保重身体,人们才知道她同昌公主的荣耀没有衰落。她那时候莫名感谢这个未出世的孩子,她给了她一点希望。后来,她顺利诞下一女,取名谢挽吟,谢挽吟是她被敌族侮辱生下的孩子,她表面上对谢挽吟极为厌恶,可是母亲的天性又叫她对谢挽吟有爱与怜惜。但是宫人并不知道她对女儿复杂的感情,只是一味的拜高踩低,见同昌公主不喜谢挽吟,便总是欺负谢挽吟。

元玺元年隆冬,中宫诞下公主,陛下封为永世公主,取名萧允宸。公主聪慧且酷肖皇后,皇上对其极为看重,对公主的教导用心程度不亚于皇子,多次感叹“惜永世非男儿”。

元玺三年,永世公主三岁,粉雕玉逐的,因陛下与太后宠爱,出行时总是又一群仆婢前呼后拥。那一日,谢挽吟在长街被人羞辱,萧允宸惩治了那些人,并且将谢挽吟送回了景福殿。

“姑姑,韫儿告退了。”当时萧允宸离去时恭敬的说。

“你叫我什么?”谢婵。

“姑姑。”萧允宸。

旁人对同昌公主表面上看着恭敬,实际上都在背后嘲笑她失节苟活,是浪荡女子,不配享公主之尊。萧允宸生来尊贵,是天之娇女,谢婵没想到萧允宸会对她如此恭敬,那一刻她感受到善意和稚子的纯真带给她的温暖。后来,萧允宸花团锦簇的长成,圣上愈来愈疼爱这个女儿,她也几次撞见萧允宸在那些说她闲话的人面前维护她,萧允宸每每见到自己都会亲切的唤她一声“姑姑”。且萧允宸有超凡的见解与胸襟,真如陛下所说,可惜她不是男儿,若她生就男儿身,当为东宫之才。她心里是爱惜萧允宸这个小辈的,所以,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她不愿意萧允宸香消玉殒。

同昌公主渐渐有了倦意,谢挽吟轻手轻脚的走进内殿,为同昌公主掖了一下被角,然后又蹑手蹑脚的走了出去。同昌公主的眼角滑落一滴泪,恰落在栀子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