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齐嫣咯咯一笑,跳到梁栋身旁,向他挤挤眉眼,又朝她爹娘笑道:“爹娘,我这次被那坏喇嘛掳走,幸好梁栋大哥萍水相逢,追着那坏喇嘛恶斗了一天一夜,才把我救出来,他师傅是辽东、、、、、、一位剑师,没有太大名气,不过梁大哥武功很好的,那大喇嘛都打不过他。”她暗道:“梁大哥的师傅确实也没什么名气,我若说出叫什么磨镜尊者,只怕爹娘今生不会让梁大哥踏进我家大门了。”
“萍水相逢?”江佩薇像是审查犯人般上上下下打量着梁栋,冷笑一声道:“萍水相逢,你就让他把随风拂柳的轻功身法都学了去?”
梁栋忙道:“江夫人,天大误会,我只是跟贵派的龙章五子几位高手切磋了几次,觉得这轻功身法实在高明,刚才被夫人逼得急了,无意中照猫画虎学着用了出来。”
江佩薇更是不悦,她声音愈发冰冷地道:“龙章五子飞信传书说他们碰见一个年轻高手把嫣儿抢走,想必就是你吧,龙泉宫的武功,你照猫画虎就能使出来,花掌门,看来你们龙泉宫的武功也没什么高明地方!”
花修慎见妻子又开始动怒,再看花齐嫣吓得在旁可怜巴巴看着自己,忙打圆场道:“佩薇,这少年天资不错,刚才躲你的剑只是身手奇快,但武功我看随心所意,不成体统,过个几年遇到桎梏恐再难突破,如果他现在能得到高人指点,或可琢璞成玉。”
花齐嫣听出她爹有将梁栋收入龙泉宫门下之意,欢喜地差点叫出声来,忙朝梁栋挤眉弄眼,又轻咳了几声。
梁栋心中苦笑,忙道:“花掌门见笑了,我师父磨镜先生在辽东也算是当地名师,独门剑法只传给我,只不过我还没领悟透,使出来像是野路子。”
花修慎一怔,道:“辽东一带黑道的独行大盗,我知道不少,磨镜先生倒是从没听说过,好像没什么恶名?”
梁栋假冒磨镜尊者徒弟,就是仗着东南和辽东相隔万里,武林人互相陌生,方便掩饰和解释自己的武功出身,不引起别人的怀疑,他笑道:“我师父隐居山林,就是为了躲避仇家,他老人家今年已经去世了,花掌门没听说过他再正常不过。”
花修慎对梁栋是黑道出生已暗自摇头,又看梁栋少年老成,城府较深,举手投足间野气十足,更是不喜欢,听了只是“嗯”了一声,背转过身不再说话。
江佩薇更是瞪了花齐嫣一眼,道:“以后不许再跟江湖黑道人来往,回去以后给我好好闭门思过,三个月别想出家门,你看你才走了几天,结识得都是什么人!”
花齐嫣委屈得目中含泪,看向梁栋,梁栋朝她微微摇头苦笑一下,她终忍不住,轻轻啜泣起来,哭道:“黑道怎么了,白道又怎么样?那广信四侠还是我们天地六盟的,坏起来也跟大喇嘛一般坏,秦先生是黑道的,可他根本不是坏人,若不是他,我早就被坏人欺负死了。”
江佩薇脸色发青,抿着嘴唇冷声道:“黑就是黑,白就是白,江湖险恶,你一个小女孩懂什么好坏之分,他们把你卖了,你都不知道该找谁。”
花齐嫣眸中含泪看着梁栋,摇头坚决道:“梁大哥和秦先生绝不会出卖我,恐怕这个世上除了爹娘,再不会有梁大哥和秦先生这样对我好的。”
江佩薇看往日乖巧的女儿,就这几天不见,竟学会顶撞起她了,她看了看站在一旁的梁栋,暗道:“嫣儿年少单纯,不谙江湖世事,必是这几日受了这小子的蛊惑!不知嫣儿和这野小子关系到何种程度,若将来纠缠不清,龙泉宫恐遭人耻笑。”她心中一动,忽道:“嫣儿,这位梁少侠既然救过你的命,不如娘代你邀约,请他日后到我龙泉宫做客,你看如何?”
花齐嫣一呆,随即惊喜叫道:“娘,你说真的?请梁大哥到咱们家做客?”
江佩薇看着梁栋道:“不过有个条件,也算是我对你的考验,看你是否能做到,梁少侠你考虑一下。”
梁栋人虽年轻,经验何其老道,早就猜到她态度变化这么快,必有门道,当下点头道:“请夫人说出来,梁栋考虑考虑。”
江佩薇看这年轻人脸上始终荣辱不惊,举手投足间一副从容不迫气质,心里除了厌恶倒也有一分佩服,暗道:“此子假以时日必是黑道后起之秀,嫣儿跟了他只会堕落歧途,耽误终身,龙泉宫更沦为各大门派的谈资笑柄。这段时间等我慢慢问出嫣儿和他交往经过,若是真有了什么瓜葛,为了嫣儿的名誉、、、、、、莫怪为娘的狠心。”
想到这,江佩薇淡淡道:“刚才那个仇雠和龙泉宫设了一赌局,可我龙泉宫另有要事,想请梁少侠代我接了仇雠的赌局,把方行难活着护送回鄱阳湖,你再来我龙泉宫做客,梁少侠是磨镜先生门下,武功必然不弱,这个考验应该没什么难度吧?”
花齐嫣不满地哼了一声道:“娘,我就知道没这么容易,你这是考验梁大哥呢,若方帮主不幸被魔教、、、、、、害了,梁大哥就再登不得咱们家门了。”
江佩薇叹一口气道:“嫣儿,你不懂娘是在帮你朋友么?梁少侠若能把方行难从魔教眼皮子底下活着护送回鄱阳湖,必然名动东南,江湖的名门正派都会争着结识他,你不想你的朋友成为人人敬仰的少年英雄么?”
花齐嫣听了眼睛一亮,随即又担心道:“可这有些不公平,魔教那么多高手,梁大哥只一个人。”
秦渡厄一直捧着肚子冷眼旁观,此时开口哼哼笑道:“新女婿吃饺子,不知里面什么馅。花丫头,泰定帮若加进来,你梁大哥决不是一个人!”
花齐嫣欢呼一声,拍手笑道:“秦先生,我就知道你是好人,有你帮梁大哥,梁大哥肯定能赢!”旋即又转头看着江佩薇道:“娘,你刚才没说梁大哥能否有朋友帮忙,所以这个赌局还算数。”
江佩薇眼眸一闪,道:“当然算数,秦渡厄若能出手,方行难定可逃脱此劫。”
花修慎看看妻子,心下默然:“夫人毕竟是江神龙的女儿,仍有一颗执柄江湖的心,纵横捭阖不让须眉。”他朗声道:“魔教重出江湖,此事非同小可,武林黑白同道应该像二十年前一样,精诚团结、同仇敌忾,共同对付魔教。”
梁栋心中冷笑:“嫣儿的爹娘使得好一石三鸟之计,让我接下仇雠的赌局,龙泉宫便能迅速抽身另谋大事,我若赢了可帮助龙泉宫保全名声,若输了他们龙泉宫自有一套说辞能撇开关系。现在泰定帮又卷进来,他们正想让魔教和太平帮先拼个一场,消耗双方实力,对龙泉宫都有利无害。”
但这赌局其实对梁栋也很有利,首先,他能和嫣儿暂时分开,赢得两个月时间继续完成“逐兔”计划。其次,他若能赢,两个月后再上龙泉宫也算“登门有礼”,或许嫣儿父母能接纳他这个未来女婿。最有利的是,秦渡厄的太平帮若出手助他,那梁栋将来可以顺理成章跟着秦渡厄加入太平帮。
梁栋脑子飞快转动,快速盘算着:“最理想的结果是,我能顺利完成“逐兔”计划后抽身而退,再向嫣儿爹娘报明身份,看嫣儿愿不愿跟他一起隐居金陵城郊,孝敬爹娘,安安稳稳做他的百户夫人。”
想到这,梁栋颇感动地望着秦渡厄,没想到秦渡厄和他相识不过几天,竟肯帮他这个大忙。
秦渡厄转头对花齐嫣眨眨眼道:“花丫头,谁让你说我是个好人,我就好人做到底。”
花齐嫣高兴地把手一合,满怀期待地看向梁栋,梁栋被她含情脉脉的眼神看得胸口一热,大声道:“好!梁栋两个月后必去龙泉宫登门拜访!”
花修慎点点头,长啸一声,不一会儿,“哒哒”马蹄声由远及近,两匹通体乌黑油亮的高头骏马从山脚边疾驰奔来,快到人前时俱前蹄上扬虚踢几下,倏地齐刷刷立在那里,鼻子里喷着热气,花齐嫣兴奋叫道:“大黑,小黑!它们也下山了!”
花修慎飞身上了一匹黑马,抚须沉声道:“梁小兄弟,秦先生,你们救过小女,花某就奉劝一句,见善如不及,见恶如探汤,请好自为之。”说罢绰马掉头而去。
江佩薇也飞身上另一匹黑马,伸手把花齐嫣拉上马背,花齐嫣眼圈一红,一双妙目凝视着梁栋,声音哽咽道:“梁大哥,你要保护好自己!记得两个月后一定来找我!”
梁栋点点头,看着花齐嫣的娇美的小圆脸微微泛青,满头鬓发被山风吹乱后遮挡住秀气的眼眸,他想说点什么,又不知该从何说起,想上前帮她拂一下鬓发,一只脚踏出去后,又站住了。
江佩薇冷扫了梁栋一眼,清叱一声,带着花齐嫣打马扬鞭追她丈夫去了。
梁栋被这轻蔑的眼神激得胸中窝火,随即泛起无名的酸楚,翻搅得说不出的难受,几欲甩步追上去,拦在花齐嫣的马头前,大声告诉她:“我是大明南京羽林前卫六品百户军官!做我的夫人好不好!”
夜幕下,那两匹黑马越跑越远,只剩下两个小黑点,山风荷荷,似乎席卷着花齐嫣的啜泣声,或是娇唤声,梁栋知道,花齐嫣幽怨的眼神,将永远留在这样的夜晚,一瞬也不瞬地凝望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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