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仙侠小说 > 补天之主 > 第一百三十六章 魔枭聚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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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栋看银环童子被秦渡厄引走,他趁着半空一声雷响,轻飘飘先落到碉楼上,再轻轻溜下来,凑近寺庙大殿,透过窗隙向里望去。

只见大殿上供奉着一尊佛像,几个人都在佛像下分两边坐着,仇雠也换了一身白衣服,站在佛像前,背对着梁栋。

左首的五色道人似是非常不悦,他目光缓缓扫过仇雠,又看了看众人,哼了一声道:“我早就知道魈公魁母二人不可托付重任,这次没灭掉信江帮,还走漏了风声。”

仇雠讪讪赔笑道:“事情刚开始进展颇为顺利,饶河帮也算尽力,不知从哪冒出的两个高手把方行难救了,后来龙泉宫的花修慎夫妇又出来拦了一道,才放跑了方行难。”

五色道人旁边一位长着满头白须、满脸笑容的老者,鼻子通红,腰间挂个大酒葫芦,手中执一根碧绿色竹杖,他呵呵笑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教主本意是不要把黑白两道和朝廷都得罪了,避免重蹈二十多年前的覆辙,不过教主年轻,不懂得杀一儆百的威慑力,老夫看那龙泉宫掌门若是活不耐烦了,正好可以拿他开刀立威。”

五色道人微微一笑道:“南越仙翁不可妄议教主,教主虽年轻,但英明神武,颇有御教主之风,此次我们东山再起,她早有谋定安排,我们只需照做就是,在教主亲临之前,帮助打压掉大运河周边的晋帮势力,为教主在南方创造一个有利于我的局势。”

右首一精瘦六旬老者,摇头晃脑盘腿坐在椅子上,嘴里叼着一根红铜色短粗棍子,棍头冒着点点火星,股股白烟从他鼻子里冒出来,他含糊不清的嘟囔道:“咳咳,方行难潜返鄱阳湖,有可能故意暴露行径,诱魈公魁母沿路追击,咳咳,他把自己抛出来当肉饵,引我教入赣,最后的后果是造成鄱阳湖沿岸众门派结盟对付我教。”

五色道人若有所思道:“陈友谅许多旧部,包括信江帮中的元老高手,当年因和方行难的祖父、父亲不合,都隐居在鄱阳湖,信江帮如今被灭,方行难唯一能东山再起的机会就是联合陈友谅旧部和信江帮的元老们。如我教因追杀方行难闯入鄱阳湖,正好给了他重新整合各帮派的机会。”

仇雠皱着眉头道:“只怕我阿爹阿母两位老人家这次闯入鄱阳湖,要受教主责罚了。”

精瘦老者咳了一声浓痰,又吐了个大烟圈,晃脑袋说道:“我教当年被朱元璋利用,在鄱阳湖斩了不少陈友谅部下高手。我看魈公魁母此行凶多吉少。”

这老者旁边紧挨着一书生打扮的中年男子,长得丰神如玉,鬓发整整齐齐分两边垂在脑后,显得极为儒雅,他把椅子往旁边挪了挪,皱着眉头道:“周天子,你这吸食的是什么东西?这么呛人,而且身上还发出一股臭味。”

梁栋听得说话这人声音似曾听过,不由凑近了一看,心头震惊,这男子却是有一面之缘的莫干山莫邪山庄庄主肖药师,那日他和花齐嫣被桑迦远丹抓进花瓶里,耳听肖药师和桑迦远丹比试魔音,他两人可是饱受此人的“霓裳羽衣魔曲”折磨,没想到这肖药师竟也是魔教中人。

那叫“周天子”的六旬老者嘻嘻一笑,又猛地吸了一口,故意把白烟往中年美男子面前长长一吐,形成一道白线射过去,才悠悠道:“这烟可是老夫的心肝宝贝,名叫相思草,不过自古神农未品,仲景失笺,书上都没有记载,逍遥子,你尝一口保管上瘾,或许对你的接阴补阳大法大有裨益。”

不知是周天子吐气功夫神奇,还是这肖药师功力深厚,那白烟到了肖药师面前一寸距离,像是撞上一堵气强般顷刻散开。肖药师并不生气,仍皱着眉头道:“这烟虽然有形有色,我等炼气之人借此烟的形色观测自身气脉流动,对练气化神有些帮助,不过此烟似是有微毒,你若长期吸食恐怕会浸淫被洎,凌殄毒害自己。”

周天子看肖药师随口叫破了自己吸食相思草的真实用意,便把那吐出去的长烟轻轻一吸,那白烟仿若白虫般倏地又钻回自己鼻子里,他呵呵笑道:“逍遥子果然是炼采大家,怪不得我们都七老八十了,你却越活越年轻,不如你把你的接阴补阳大法传授给我们一二。”

肖药师听周天子两次嘲讽自己的“接阴补阳”大法,脸色颇为不悦,但也只是鼻子里微哼了一下,把头往窗边一抬,目光正好从梁栋藏身的殿角略过,吓得梁栋急把头缩回去。

只听这肖药师在里面朗声道:“自慈照大师创立圣教以来,就把平生所学分为净、慧、明、暗四宗,几百年来这四宗的前辈高人层出不穷,成果交相辉映,可惜在历代朝廷重压之下,净宗和慧宗都皈依佛道两门,只剩下明、暗两宗苦苦支撑。明宗虽然人才辈出,势力浩大,但行事太过张扬,妄想改朝换帝,虽然推翻了蒙元,但明宗里又出了朱元璋这么一个大叛徒,招致惨败,明宗的李善长、胡惟庸、蓝玉、傅友德、冯胜、王弼等高手都被朱元璋诛灭。而我暗宗行事隐秘,功法奇异,却被朝廷蔑之为魔教。”

梁栋心道:“原来这魔教有这么深渊源,太祖朱元璋原来竟然是魔教的叛徒!那李善长、胡惟庸、蓝玉、傅友德等明朝开国重臣都是魔教子弟,也不算离奇。”

周天子叹一口气道:“逍遥子,这都老黄历了,提它干甚?”

被叫“逍遥子”的肖药师叹口气,道:“明宗虽然大部被覆灭,但做事确实雷厉风行,宗内兄弟团结一心,推翻了蒙元鞑子,也算是干成了一件大事。而我暗宗兄弟大多都迷心于武功道法,整日游散民间传道授法,虽然玄门异术冠绝武林,终究不如明宗成绩斐然,这百年来教主的位置一直被明宗人所把持。”

五色道人点点头道:“我明白逍遥老弟说话的意思了。所以暗宗自御教主起,改变暗宗长久以来迷心法术、不谙世事的做派,凭借御教主的励精图治,终于由暗宗执掌我教,御教主也成为百年来第一任由暗宗产出的教主。可惜御教主英年早逝,我教暗宗和明宗又兄弟萧蔷,分崩离析,导致明朝趁机攻伐,我教圣坛惨被摧毁,唐教主也重伤被迫流落异域。”

肖药师鼻子哼了一声,这才面有得色地说道:“御教主当年健在时,对我的接阴补阳之法极为看重,曾两次召我回髻髻峰讲授其理,想御教主当时一女流之辈,毫不避嫌在大殿之上与我侃侃而谈男女之事,究其妙用,她老人家冥思苦想之后,判定我这功法和西域密宗的拙火定神功有异曲同工之妙。”

梁栋一听“拙火定”三字来了精神,不自觉把眼睛靠近窗口,向殿里的肖药师看去,只见他双目如星,面上神采依旧,鬓发仍旧整整齐齐分两边垂在脑后,在他身后站着四个小书童,都身材细长纤瘦,眉清目秀,唇红齿白,宛若少女俊俏。

肖药师脸上神采一闪,又惆怅叹息道:“可惜当年我此功夫虽有小成,但究其奥理仍不是完全理解,无法给御教主更多帮助,教主和大宝法王赫厉麻斗法归来,据说仍想召我回宫密研此术,可惜等不及我便溘然仙逝。”

众人一听御教主对肖药师的“接阴补阳”大法如此重视,都不觉又惊又奇,要知道这“接阴补阳”无外乎高明一些的御女之术,练此功法之人需要和无数处女行床底之欢才能悟道,在外人眼里这和奸淫无甚区别,僧道释俗四界都为不齿,见者而群起攻之,即使在教理宽松的圣教内,对此法也极为蔑视,而御教主生平作风极为威严庄重,不知为何竟会对这功法感兴趣。

五色道人皱皱眉头,清咳一声道:“再说信江帮的事情,老道听说徽帮也邀请了龙泉宫押阵下个月的伐柯宴,这说明徽帮对我教并不信任,甚至他们在拉拢其他帮派制衡我教,仇雠此次的处置是对的,控制运河是我们当务之急,现在不宜招惹龙泉宫为敌。”

仇雠双眼异芒闪烁,不停看着肖药师,显是对他讲得接阴补阳之法极感兴趣,听五色道人提到自己,忙作思索状道:“所以现在最要紧的事是要立即斩方行难于路上,毕竟徽帮的白先生肯与我们合作提出的第一个条件就是灭掉信江帮。”

南越仙翁拧开大葫芦瓶塞,小心翼翼抿了一口酒,讽笑道:“你那成事不足的爹娘要把事情办砸了,他们若把方行难放跑了,白怀瑾恐怕鼻子都要被气歪。”

梁栋疑惑得是,徽帮和信江帮到底有多大仇怨,非要搬动魔教和饶河帮对他们赶尽杀绝。

恰好这时五色道人声音传来:“七年前,皇帝老儿身边大红人,东厂太监王振到南京督办盐务,徽帮从江西筹集了一批瓷器珍宝,由饶河帮负责从水路押运,准备让南京守备李贤和魏国公徐显宗献给王振,不料恰逢方行难带着信江帮夜袭木棉道,瓷器珍宝大部分被毁,这么多年白怀瑾对方行难一直怀恨在心,伺机报复。教主洞察白怀瑾心理,择此时机击溃信江帮,相当于赠送徽帮一个小礼。魈公魁母若放跑了方行难,我教跟徽帮的合作就被动了。”

梁栋心道:“方行难也知道凭借自己力量对付不了徽帮和魔教,只能跑回鄱阳湖找那些元老高手们,自己这么误打误撞坏了魔教和徽帮的阴谋,恐怕魔教和徽帮要把这笔账算到小爷头上,我还是赶紧溜之大吉,继续当自己的鼠辈为妙”。想到这,他凑近再看了看殿里诸人,准备抽身而退。

殿里肖药师不知想到何事,脸上浮现神秘笑容,仰首望殿角喃喃道:“新教主若能得唐教主真传,必是纯阴之体,或有缘可共参阴阳大法,必能相互大受裨益。”

“呸!”周天子在旁边听得清楚,脸色大变道:“好你个色胆包天的色鬼,竟敢对教主不敬!”他唰得一下把手中吸烟用得铜枪向肖药师胸前点去。

肖药师上身纹丝不动,坐下椅子却滴溜溜转了半圈,正好躲开周天子的袭击,周天子双腿一夹,也把椅子转起来追过去,口中吐出一道白烟,烟气聚成一尺长剑形,向肖药师脑后刺去,肖药师冷笑道:“雕虫小技!”却把衣袖一挥,整个衣服迅疾膨胀如灯笼,那缕烟剑倏地钻入肖药师的衣袖内不见。

这时窗外一个巨型闪电,把整个大殿闪得通亮。殿内众人都吃了一惊,抬头向窗外望去。

窗外的梁栋正趴在窗缝看得入神,暗叫一声不好,刚想拔腿就跑,肖药师大喝一声:“什么人?”袖子一挥,那屡烟如蛇般从另一只袖子里钻出来,向窗外射去。

梁栋措不及防,忙向后翻去,砰得一声,窗户被打得斜开两半,里面几人目光如看死人般盯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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