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都市小说 > 我的自媒体 > 第二十一章 网易博客情怀:乡土作家冰阳写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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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题记

网易博客,青春无悔。

点开网易博客的登录页,指尖在键盘上敲下那串记了十几年的账号时,屏幕上跳出的头像总让我心头一暖——不是精心修过的照片,是2008年麦收时,妻子用旧手机拍的田间瞬间:我戴着洗得发白的草帽,半蹲在麦茬地里,掌心摊着刚脱粒的麦粒,阳光把麦穗的影子投在脸上,连眼角的细纹里都沾着麦芒。账号备注栏里,“乡土作家冰阳”五个字是当初反复斟酌后定下的,没有加任何修饰,就像我写的文字,只愿贴着土地的温度。

那时注册账号,是偶然也是必然。作为村里的代课老师,白天领着孩子读“锄禾日当午”,傍晚坐在煤油灯下批改作业时,总忍不住想起爹扛着犁杖下地的背影、村口老槐树下王婶们的家常、麦田里风吹麦浪的声响——这些藏在乡土里的故事,像田埂上的野草,总在心里疯长。直到有次镇上赶集,看到有人在网吧里敲着键盘写东西,才知道“博客”能装下这些细碎的念想。回家后,我翻出儿子淘汰的旧电脑,连了村里慢得像蜗牛的网线,花了半个晚上才注册好账号。填“个人简介”时,删了又改,最后只留下三句:“生于皖北平原的土坯房,长在绕着炊烟的麦田边,拿笔写农民的日子,低头做土地的孩子。”没有头衔,没有噱头,就想让点进账号的人知道,这是个专写乡土的博主。

2008年的网易博客,正是热闹的时候。互联网还没被短视频填满,人们愿意花一整个晚上坐在电脑前,敲下几百上千字的心事,再逐字逐句读陌生人的博文,在评论区里聊到深夜。我发布的第一篇博文叫《爹的犁》,写父亲用了三十年的犁杖:“犁把被爹的手磨得发亮,像涂了一层油。每年春耕,爹都要把犁扛到河边,用细砂纸打磨一遍,再抹上些菜籽油,说这样犁地时,犁尖才不会‘咬’土。”最后写道:“今年春天,爹说犁杖太老了,想换个铁犁。我没让,我说这犁陪了您三十年,留着吧,等我有空了,我也学犁地。”这篇五百多字的短文,底下涌来二十多条评论,有人说“想起了我爷爷的犁”,有人问“你家在哪,我想去看看这样的田”。那天晚上我反复读着评论,心里又暖又慌——暖的是有人懂这些乡土故事,慌的是怕自己写不好,辜负了这份期待。

从那以后,这个账号成了我与世界对话的窗口。白天在田里劳作、在教室教书,晚上就坐在昏黄的台灯下,把当天的所见所闻敲成文字。村里王大爷家的老母猪下了崽,我写《母猪的“月子”》,记他守着猪窝彻夜不眠的模样;村口老井要重修,我写《井沿上的年轮》,写乡亲们捧着旧井砖舍不得丢的珍惜;麦收时节,我写《麦收时节》,描天不亮就响起的镰刀声、田埂上搪瓷碗里的咸菜馒头、傍晚颠簸车斗里撒落的麦粒。这些文字没有华丽辞藻,像村口的老槐树,朴素却扎实,却意外被推上“乡土文学”专栏首页,那天账号访问量一下子涨了两千多。有人问我写这些日常会不会单调,我总说不会:“农村的日子看似重复,可今天张家玉米出苗,明天李家豆角开花,都是故事。你蹲下来仔细看,土地里藏着数不清的念想。”

账号里的每一篇博文,都牵着一段鲜活的记忆。2012年冬天,爹走了。那段时间我停更了半个月,粉丝们在评论区留言:“冰阳老师,你还好吗?”“我们等你回来写文章。”后来我写下《爹走了》,没堆砌悲伤,只写他躺在病床上还惦记着田里的麦子:“爹问‘麦子该浇冬水了吧’,我说浇过了;他又问‘犁杖放好了吗’,我说用布盖在仓房里。”还写村里人的帮忙:“王大爷搭灵棚,李婶做饭,隔壁张叔说‘你爹帮我犁过地,我得来送送他’。”文章底下满是安慰,有人说“你爹会为你骄傲的”,那天我对着屏幕哭了很久,才懂这个账号不只是我的记事本,更装着许多人对乡土、对亲人的共情。

我在这个账号上写了八年,发布了三百多篇文章,总字数超过五十万。关注者不算多,只有一千多人,却多是同频的人——退休的老教师、在外打工的老乡、爱乡土文学的学生。他们会在评论区聊种地经验,提写作建议,说“你写写村里的老手艺吧”“讲讲你们那的过年习俗”。我总一一回复,把建议记在笔记本上,慢慢成了写作的素材库。

2016年起,微信公众号、微博渐渐火了,网易博客开始冷清。粉丝劝我“开个公众号吧,没人看博客了”,我试过注册,却怎么也找不到感觉——精致的界面、讲究的排版、要吸引眼球的标题,像穿惯布鞋突然踩上皮鞋,硌得慌。我还是留在了博客,哪怕访问量越来越少,评论区越来越安静,仍坚持每周更新。我写《博客老了》:“它就像村里的老茶馆,以前人来人往,现在人少了,但茶馆还在,我就还来坐会儿。”有个老粉丝留言:“我也在,只要你写,我就看。”

2019年,网易博客宣布停止服务的公告跳出来时,我正在田里摘棉花。放下棉桃掏出手机,反复看了好几遍才敢信。那天晚上,我坐在电脑前,从第一篇《爹的犁》读到最后一篇,读了整整一夜。屏幕上的文字像老照片,把我拉回台灯下敲字的夜晚、和网友聊到深夜的时光、那些藏在字里行间的乡土烟火。最后我写下《再见,我的博客》:“八年,三百多篇文章,一千多个粉丝,这是网易博客给我的礼物。博客要关了,但故事不会丢,记忆不会丢。”文末附上微信号,想把这份联结续下去。

如今,旧电脑早已不能用,但“乡土作家冰阳”这个账号,依然刻在我心里。我把账号里的博文整理成电子书《麦田里的博客》,在新平台免费分享;还是村里的老师,只是从代课变成了在编,每天放学后仍会去田里走一走,摸一摸泥土,晚上坐在书桌前写新故事——桌角还放着爹的犁杖,犁把上的包浆,比以前更亮了。

去年秋天,有朋友特意绕路来村里看我。我领着他在村里转,指给他看:“这是王大爷家,我写过他家的母猪”“那是新铁犁,可我还是喜欢爹的旧犁”“村口这棵老槐树,有五十年了”。中午妻子做了炒青菜、炖土鸡,吃饭时我说:“村里变化大了,小楼多了,汽车多了,但土地的味道、农民的本分没变,我写故事的初心也没变。”现在仍有年轻网友加我微信,说“看你的文章,想回家看看”,我觉得够了——能让更多人记得乡土,记得农民,这些文字就没白写。

网易博客关闭四年多了,很少有人再提起那个年代。但我总觉得,有些东西不会随平台消失:我笔下的乡土故事,账号里藏着的温暖记忆,还有我们在博客里度过的、用文字交心的青春。就像我在账号最后一篇博文里写的:“博客会老,会关闭,但热爱不会,记忆不会,初心不会。”而“乡土作家冰阳”这个账号,就是我与乡土、与文字、与一群陌生人最珍贵的羁绊,永远带着土地的温度,留在时光里。家冰阳写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