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蒲坂津守将和洽,裴路,裴子路,幸会,幸会!”
和洽带头将城门打开,在城门道迎接。徐晃走在裴路左近,裴墨搀扶着裴墨,裴家众人落在三人身后,其余流民又在裴家众人之后。
“请将军将身后流民妥善安置。”裴路背脊汗湿,脸色潮红,面部微微发烫。
“子路兄弟,可还好?”徐晃眼中有担忧神色,轻声道。
“无碍!”裴路面对和洽道,“小民身体抱恙,就不与将军见礼,烦请将军莫怪!”
“不碍事,不碍事,子路可是感染风寒?”
“前日里受了些寒气,这一路长途跋涉,今日间倒似乎有些加重了。”
“子路,入得此城,和某不至于再让你奔波,不如到我府内,我延请医者,为子路看看,待稍好些,还请子路以智谋教我。”
“今日将军既开城纳入我等,自然我等为将军分忧。”裴路转头,道,“将军,徐公台实乃至情至性之人,又自诉一身好武艺,当为将军臂膊,助将军一臂之力!”
“公台自然也是好汉子!”和洽朗声大笑,一手挽住徐晃,一手去拉裴路,“今日都夜宿我府中。”
徐晃抱拳:“多谢将军抬爱!”
“将军,我阿兄可受不住你这一拉!”裴墨在旁边埋怨。
“无妨!”裴路转头看向裴度,裴度微微颔首。
裴叶等人都望向裴路,心中却有万千疑惑。
裴路虽习得些笔墨,在裴家却也并不出众,前些日那场大病,几乎性命不保,那日醒来后,便常常神游太虚,显得格外安静,裴路历来胆小,裴家众人无一人发现裴路异样。
今日来裴路在渡口教裴墨引火,以声东击西之法上船,蒲坂津下又是一番慷慨陈词,言语间那股无可比拟的锐气,那洞见时局的慧眼,那计算到毫巅的人心变化,到最后振臂而呼,那股无与伦比的感染力,岂是往日裴路能比!
莫不是一场大病,竟是冲破人体某种神奇关窍,病出了一位天纵奇才!
裴家众人无不在心里胡思乱想。
“那今日我裴家众人便有劳将军了!”裴路被和洽抓住,裴墨又一手挽住裴路,一行四人先行而去。
和府并不大,府中人也不多,仆役不过数人,将裴路安顿好,和洽便吩咐下人去寻医者。裴家众人已各自安顿,只有裴叶一家、徐晃还在裴路房中。
“将军且慢行,子路还有事要告知将军!”裴路躺在床上,神色虚弱。
“子路若不嫌弃,今日和某便与公台聚在屋中痛饮,等待子路见医!”
“将军不可!”裴路道。
无独是和洽,便是徐晃、裴墨以及裴叶夫妇都不知裴路为何拦阻。
“实乃军情紧急,我若没有猜错,黑山军天亮之前便要奇袭蒲坂津!”
和洽皱眉:“黑山军真打来了?”
“这不断涌来的流民做不得假,我们不过是先行逃脱之人,黑山军的骑兵已经到了黄河对岸蒲坂。”
“小儿所言倒是实情!”裴叶在一边附和道。
“黑山军的骑兵?”和洽露出骇然神色,“总计有多少骑?”
“不知!”裴路道,“观其声势,应不少于五百骑!”
和洽长舒一口气:“五百骑?我城中守军刚好也是五百,均是骁勇悍怖之辈,五百骑断攻不下蒲坂津!”
“若只五百骑,自然拿不下此城,但若后面还有上万的步兵又当如何?”
和洽悚然而起,惊道,“上万的步兵!”
徐晃人也不由微晃,要真有上万的步兵,蒲坂津自然是断断守不住的了。
“将军可知黑山军有多少人?”
“贼兵号称三十万,据我推测不到十万。”
裴路点头:“假若黑山军总计十万,攻入司隶之地前必有折损,但一路猛攻下来,州郡尽陷,自然又吸附了不少兵力,兵员补充之下,当远多于十万。黑山军主力直奔京师洛阳而去,具体多少兵力不得而知,但到此处的黑山军数量却不难猜测出来。”
徐晃本也研习过兵法韬略,不禁陷入沉思,但怎奈裴路思路实在是跳脱得很,实在想不通裴路如何才能计算出奔袭此处的黑山军数量。
裴墨一介弱女子,心思本就单纯,更是不明白这其中关键,只是见兄长如此厉害,不由生出与有荣焉的自豪感。
裴叶与裴袁氏互相对望,都看出对方眼中的疑惑。
“莫非自家小子真成了天才!”
“子路,你快说说如何计算出黑山军的人数。”徐晃思索半晌,不得要领,急急问道。
众人眼神都集向裴路。
“黑山贼军直奔京师,战略目标呼之而出,自然是想将洛阳一鼓而下,但洛阳乃数百年古都,天下核心,城高墙厚,城内左右羽林军号称天下精锐,黑山贼众又怎么可能轻而易举攻下洛阳。”
“洛阳被围,京师告急,大将军却派兵遣将驻守司隶八大关隘,这是为何?”
裴墨手捧脸,问道:“为何?”
“两个原因。一是大将军将司隶雄关据守,只要关隘不丢,就算司隶郡县尽丢,黑山军主力一旦不能尽快攻下洛阳,必兵疲师软,洛阳一旦反攻,八处雄关兵力并起,四面逼合,岂不是呈关门打狗之势。二是若黑山军确实势大,洛阳被围甚急,大将军必以皇上之命,诏令天下兵马勤王,潼关乃是天下雄关,若在官军之手,勤王之军,便可汹涌入关,自然形成里外合围,便是贼军再多也必不是天下英雄对手。若潼关在贼军之手,勤王大军被挡关外,便有千万大军,也是鞭长莫及。黑山贼军想必也有高人,想明白了其中道理,因而才有兵锋直扑蒲坂津,蒲坂陷落,潼关再无外护,难免陷入贼人之手。”
“要拿下潼关,岂不是要上万兵力!”
徐晃、和洽咀嚼裴路言语,心中直觉,裴路所说多半言中。
“大将军为何不直接号令天下军马勤王?为何拿京师洛阳做赌?”徐晃灵光一闪,说道。
“黄巾四起,天下诸侯无不被黄巾搅得焦头烂额,若号令勤王,不是百战精锐入京,便是从未受黄巾染指的虎狼之师入京,不管是何种情况,黑山军均不难灭也,那入京之人岂不是功高盖世,大将军又将被置于何地?”
“若非万不得已,这泼天大功,大将军是断然不会让出来的!”
和洽由衷赞道:“子路真乃奇人也!”
“服气,服气!”徐晃连连赞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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