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门医院的消毒水气味还萦绕在鼻尖，刘臻已经站在了青山镇熟悉的雨雾中。迟雪留在澳门继续治疗，但她的警告言犹在耳：“‘先生’的人肯定会去矿区销毁证据，你必须赶在他们前面。”
周昊天的情况稍好，虽然虚弱但坚持同行。“赵源死前跟我说了些事，”他告诉刘臻，“关于你父亲和那个矿的秘密。”
现在，三人站在西山矿区的入口——高峰也赶来了，负责技术支援。雨后的矿区更显荒凉，矿洞像野兽张开的黑口，等待着不知情的猎物。
“根据赵源的遗言，矿难那天你父亲其实不在现场，”昊天一边调试设备一边说，“他提前发现了什么，躲进了旧通风井。赵源以为他死了，直到后来收到他寄来的证据。”
刘臻握紧父亲的手电筒，“所以父亲是在威胁他们？”
“更像是谈判。”昊天调整着头灯，“赵源说你父亲要求保留样本数据和账本，作为不揭发的交换。但显然有人不想留活口。”
高峰的探测器突然发出蜂鸣。“下面有强烈的金属反应，不是普通钨矿。”他指着屏幕上的数据，“而且有近期活动的迹象，多组脚印和拖拽痕迹。”
他们选择从李师傅说的通风井进入。井壁湿滑，锈蚀的铁梯吱呀作响。下到深处，空气变得浑浊，带着金属和硝烟的味道。
“爆炸痕迹，”高峰检查井壁，“最近发生的，可能就在这几天。”
主巷道已被封死，但侧面一条不起眼的岔道有新鲜脚印。他们小心深入，巷道逐渐向下倾斜。岩壁上开始出现奇特的矿物纹理，在灯光下闪着幽蓝的光泽。
“这不是钨矿，”高峰取样检测，“某种稀土矿物，价值是钨的百倍以上。”
巷道尽头是一扇加固的铁门，已被强行打开。室内一片狼藉，文件散落一地，设备被砸毁。但角落的一个旧保险柜引起了刘臻的注意——柜门上有父亲常用的标记符号。
密码锁需要四位数。刘臻尝试了父亲的生日、自己的生日都不对。忽然他想起父亲的那句“源为源，数为流”，于是输入了父亲和赵源合伙年份“1985”。
锁开了。
柜子里是厚厚一叠文件和一盒样本。最上面是父亲的信：
“致发现此柜的人：若你读到这些，说明我已不在人世。1984年的矿难是人为，为掩盖此处的真实价值。‘源’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代号，指代此处发现的特殊矿物样本...”
信末写着：“所有真相在数字中，钥匙在老地方。”
突然，巷道外传来脚步声。他们迅速关灯躲藏。几个黑影进入室内，手电光扫过。
“清理干净了吗？”一个低沉的声音问。
“差不多了。但老板要的样本数据还没找到，可能被刘建明儿子拿走了。”
“继续找。‘先生’下令，必须在天亮前彻底销毁这里。”
等那些人离开，刘臻才低声说：“‘先生’的人。他们在找样本数据。”
回到临时据点——镇郊一所空屋，他们开始研究父亲的文件。数据令人震惊：矿区蕴藏的不是普通稀土，而是一种极其稀有的战略矿产，价值难以估量。
“难怪有人要灭口，”高峰惊叹，“这足够引发国际争端了。”
昊天发现一份交易记录：“看这个——矿难后三个月，就有样本通过赵源的公司运往海外。收货方是...”
他停顿了一下，抬头看刘臻：“一个外国国防承包商。”
柳絮的视频通话突然接入，她还在澳门医院陪着迟雪。“查到了，‘先生’的真实身份。”她的表情严肃，“曼弗雷德·克劳斯，前东德地质学家，90年代起为多家跨国矿产公司工作，专门寻找稀有矿产。”
屏幕上传来的照片让刘臻屏息——正是父亲照片中那个神秘男子，只是更年轻些。
“更关键的是，”柳絮继续道，“他现在与某个跨国犯罪集团合作，专门通过洗钱渠道为非法采矿融资。迟雪认为你父亲的死是因为发现了这个网络。”
夜深了，雨又下了起来。刘臻独自翻阅父亲的文件，忽然注意到每页底部的页码标记有细微异常——某些数字略粗于其他。
他将这些数字提取出来，得到一串序列：3-5-9-1-6-2...
想起父亲说的“钥匙在老地方”，他猛然起身叫醒其他人：“我知道‘老地方’是哪里了。”
父亲的老宅书房，那个旧算盘还挂在墙上。刘臻根据数字序列拨动算珠：第三排第五珠，第九排第一珠，第六排第二珠...
当最后一颗算珠到位，算盘底部弹出一个暗格。里面是一把钥匙和一张字条：
“银行保险箱，一切真相在其中。——父”
天色微明时，他们赶到镇上的农商银行。保险箱里只有一个厚厚的档案袋。第一页就让刘臻倒吸冷气——是父亲与“曼弗雷德·克劳斯”（即“先生”）的合影，背景是矿区，日期是矿难前一周。
文件详细记录了克劳斯如何发现矿产价值，如何策划矿难掩盖真相，以及后续通过赵源的公司非法运输样本的全过程。
最后一份文件是父亲的亲笔信：
“致小臻：若你读到这些，说明我最担心的事发生了。克劳斯和他的组织不会放过任何知情人。我本希望用这些证据保护我们，但现在看来...”
信末写着：“真相必须大白，但小心，‘源’网络无处不在。”
刚从银行出来，高峰就收到警报：“无人机侦测到多辆车正朝镇子来，不像本地车辆。”
他们迅速撤离，但镇子出口已被封锁。只能再次躲入矿区。
“必须把这些证据送出去，”刘臻将文件备份藏入不同地点，“高峰，你带主副本突围。昊天和我引开他们。”
计划执行顺利，高峰成功突围。但刘臻和昊天被逼入矿坑深处，退无可退。
追兵逼近，带头的是个冷面男子：“交出文件，留你们全尸。”
绝境中，刘臻忽然想起父亲信中的一句话：“矿道深处另有出路，旧日通风井连通新天地。”
他拉起昊天冲向一个被遗忘的岔道。追兵紧随其后。
巷道越来越窄，尽头是一扇锈蚀的铁门。用力撞开后，眼前是一个巨大的天然洞窟，中央竟然有个地下湖，湖心小岛上放着一些设备。
“实验室！”昊天惊呼，“他们在这里分析样本！”
追兵已经赶到。枪战中，刘臻和昊天躲到实验设备后。流弹击中化学品容器，火焰迅速蔓延。
“从水下走！”刘臻指着一处通道，“父亲说过通风井连通外界！”
他们潜入冰冷的湖水，向着光亮游去。身后爆炸声隆隆，整个洞窟开始坍塌。
浮出水面时，他们已在矿区外的河边。身后，矿山正在塌陷，追兵被永远埋在了下面。
疲惫不堪地爬上岸，刘臻从防水袋中取出文件。虽然历经磨难，但证据完好无损。
远处传来警笛声，高峰带着援兵赶到。
看着塌陷的矿山，刘臻握紧父亲的文件。一场战斗结束了，但战争才刚刚开始。克劳斯和他的网络仍在暗处，而父亲用生命保护的真相，终于到了该大白于天下的时候。
雨又开始下了，青山镇笼罩在迷雾中。但刘臻知道，迷雾终将散去，真相终将水落石出。
而这一切，还远未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