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址跟信物给陈清。”我看着大夫道。
陈清得了我的示下，接过东西出去了。
看着渐渐昏睡的顾斩秋，我才开口问道：“她敷那药......”
“那药仅是麻痹神经镇痛之用，且是有毒的，何况那么大的剂量下去。”大夫叹了口气，接着道：“现下陷入昏睡，正是中毒之状。大掌柜的手背上那纹路，也是中毒迹象，她用这药有一阵子了。”
“那位大夫若是过来，能保治愈吗？”我问道。
大夫向我抱了抱拳道：“小的不敢担保，但减轻些痛楚确是能的。”
“叩叩叩！”门被敲响了。
大夫替我将身上的被子盖严实，垂手立在一旁，我才开口道：“进。”
“县长。”张猛在门口向我抱拳，接着回禀道：“寨中的人想来接大掌柜的回去，您是否方便让他们进来？”
我还没说话，大夫先开口对我道：“县长，此时不好挪动，恐毒素蔓延。”
“你将大夫的话告诉他们，若是探望，便来我这里探望即可，她缓过来即刻回去。”我对张猛道。
张猛应了声是，便退出去了。大夫看我没有吩咐，又替我们探了脉，检查了伤势，便嘱咐我先休息，在屋内留了盏小灯，便出去了。
我也是累极了，屋内一暗下来困意便汹涌而至，没一会儿功夫便睡过去了。
感觉睡了很久很久，要醒不醒时，听到一阵抽泣声，声音放得很轻，却在这寂寂的夜里格外清晰。
我一下子清醒过来，怕是顾斩秋不好，赶紧开口喊道：“斩秋！可是哪里不好？！”
“不......不是，吓到白县长了。”一个嘶哑的男声从顾斩秋的方向传来。
我听着有些耳熟，问道：“阿臣？”
“正是在下，让您笑话了。”阿臣应着，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屋内稍微亮了一些。
“你能下地了？”我有些惊讶问道。
“用着拐杖能勉强活动活动。”阿臣苍白的脸扯起笑容。
我了然，没有再说话，而是闭上眼睛强迫自己睡觉。
阿臣见我不语，便又自顾自对着顾斩秋轻声唠叨，一时说她不省心，一时说心疼她，一时捧着她包的像馍馍的手掉眼泪，一时又絮絮叨叨说着从前。
我眼眶有些发热，心中羡慕他们二人感情如此之好。阿臣撑着病弱的身子也要来看她，她则为了治好阿臣的病甘愿舍出寨子，屈居人下做个将士。
两日后，大夫那位同门被送上了山。陈清他们做得倒是很隐秘，那人穿着打扮混在匪堆儿里，完全认不出是外头的人。
这位姓麻的大夫一探脉便直摇头，顾斩秋却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摸样，笑着冲我耸了耸肩。
“麻大夫，您倒是说说，这如何治啊。”我焦急问道。
“县长，您恕罪。”麻大夫转过身朝我深施一礼，接着道：“老朽我拼尽一身医术，也只能做到保这位姑娘日后不再受这手颤的痛，但这手颤的毛病不能好了。习武什么的，也是不能够了。”
“不能习武......”我喃喃着，不死心接着问道：“若是练习用枪可使得？”
“姑娘若是愿意，自然使得，不过得吃好一番苦头了。”麻大夫叹道。
顾斩秋愣住了，随后欣喜若狂直问是否是真的，需调理多久。麻大夫言说需两三个月，但是外敷的药需时间久些，不过若是练习拿枪，一个月之后便可。
顾斩秋欣喜疯了，想过来抱我，看我虚虚靠在床头上怕伤着我，见阿臣站在一旁，飞扑了上去。两个人轻轻抱了一下便松开了，背过身都闹了个大红脸，我坐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只觉得莫名其妙。夫妻间抱一下还脸热？
因着大夫不让挪动，我又在束龙寨住了四五日，顾斩秋自清醒过来后便搬回了自己的厢房，方便麻大夫治疗。我在这儿的日子里，她跟阿臣时常来找我闲聊，聊束龙寨，也聊他们的感情，我也明白了他们两个明明是夫妻却肢体接触一下便要脸红的缘由。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后来又一同从了军，两个人从有记忆以来就没分开过。当时营中人丁凋零，顾斩秋没费什么力气便以女子的身份做了小兵，而她的军事才能也逐渐显现出来。顾斩秋的身份越来越高，阿臣却还只是兵长。一年冬日，顾斩秋不慎落了水，阿臣没犹豫跳进冰湖里救了她，两个人被困在山中两日才得救。那些将士们说找到他们时两个人紧紧抱在一起，后来事情传得难听极了，二人无奈才成了亲，平息物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