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琦的眼泪从眼眶里流了出来,母亲的每一句的狠话都像是一把锋利的箭头射向她的内心,破碎的灵魂在箭射出去的那一刻变得那么的不堪一击。
林琦空洞的目光粘在苍白的天花板上。无影灯刺目的光晕像模糊的审判日轮,“我应该…不能存在…在这个世界里……”
唇齿间呼出的不是气音,是灵魂碎片的残渣。叶婷尖利恶毒的诅咒仍在耳边反复切割——叛国贼的女儿…交易的消耗品…随时被碾碎的蝼蚁…巨大的虚无感裹挟着冰冷刺骨的绝望,像沉重的铁水灌入四肢百骸,麻痹了心脏跳动的欲望。存在本身成了不可饶恕的罪。指尖所触,只有一片冰冷的虚无。世界褪去了所有颜色和声响,只剩下巨大的、令人窒息的空洞。那空洞在吞噬她。
监护仪上,代表脉搏的绿色数字开始顽固地向下滑落,心电波形变得平缓微弱,如同困倦老者的低语。
林泷的双眼在那一瞬间被无边的惊惧烧得通红,“我尊重你是琦的母亲。”而躺在病床上的林琦已经偷偷拿出小刀,在手腕处割了一块伤痕。
如同沉入泥潭的石子,话音未落。
林琦空洞的目光依旧黏着冰冷刺目的无影灯光晕,绝望的寒冰已将她从内到外冻结。监护仪上那顽固下滑的绿色脉搏数字,像一条锁链正将她拖向无声的深渊。躯体的麻木让感知消退,唯有左手腕间传来一缕冰冷的金属触感——她甚至不记得自己是何时、如何从床头柜底层摸出了那把给她削过苹果的折叠小刀。
刀锋很薄,很凉。
她需要一点感觉。哪怕是最尖锐的痛,证明这躯体还在。证明“存在”本身,或许还残留一丝可被感知的意义,她没有犹豫、没有恐惧。
暗哑的光线下,刀锋在她纤细手腕内侧那道隐秘疤痕的旁边(也许,是另一道旧伤痕),精准而冷酷地一闪而过。没有深入血脉的绝望决绝,更像一次冰冷的告别仪式——薄如柳叶的皮肤连同浅层的肌理,悄无声息地被切开、翻卷、剥离。暗红带着她微弱体温的血珠,瞬间从这窄小却深刻的创口中汩汩涌出,带着生命残烬的温热,汨汨地、迅疾地沿着苍白泛青的皮肤蜿蜒而下,贪婪地浸润、染透了腕间缠绕的旧纱布边缘,如同某种不祥而滚烫的祭奠。
林琦没有惊叫、没有挣扎,任凭自己身躯内部深处传来一声被强行压抑的、源自神经末梢的嘶鸣。
她在病床上的躯体因此而产生了细微的、不受控制的抽搐,像风中濒死的蝴蝶。
“林琦,快醒醒!”林泷几乎是撞开扑上来的急救推车,仪器翻滚的巨响中,他扑到床边,滚烫的手掌不顾一切地覆上她流血的手腕。那粘稠温热的液体瞬间染红了他的指尖,灼烫着神经。另一只手则用力捧住她的脸颊,强迫那张粘着血污、意识涣散的脸孔转向自己,指尖传来微弱到几乎要消散的脉搏。
监护仪发出持续不断的、令人心胆俱裂的尖锐警报!屏幕上,绿色的脉动波形已然压成一条微颤的直线!
“护士!医生!!快来人!”林泷的吼声穿透病房,带着撕裂肺腑的恐惧。
门口,叶婷嘴角那抹刻毒的冷笑扭曲地加深了。就在那凄厉警报响彻病房的瞬间,她借着被国安队员短暂松开的间隙,猛地伸手拉住推着心电图仪的护士!示意她不要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