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天的右眼在剧痛中迸发出前所未有的黑光。观测者之眼的触须在距离他眉心三寸处骤然停滞,空气中爆发出高频的金属摩擦声。暗瞳的碎片悬浮在空中,折射出无数交错的时空影像——每个碎片都映照出不同的结局,有的世界被蓝晶吞没,有的世界在烈焰中重生。
“原来如此...“叶天突然明悟,他染血的左手抓住一片悬浮的暗瞳碎片,“这才是双瞳者真正的力量——“
碎片刺入左眼的瞬间,七彩与黑光交织成漩涡。整个飘雪信院的时空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唯有叶天的意识在能量洪流中穿梭。他看见叶无尘当年站在同样的位置,双手分别握着七彩与黑暗的能量核心;看见观测者之眼深处沉睡的古老意识;更看见地底方舟内闪烁的某个红色光点——那是李东院长留下的最后保险装置。
当时间重新流动时,叶天已瞬移到中央控制塔。完全宿主化的邓正在将蓝晶能量注入黑碑,碑体表面的裂纹中渗出粘稠的黑色物质。暗瞳穿透碑体,叶天惊觉这竟是缩小版的海底金字塔,内部囚禁着十二名飘雪信院的初代教授。
“警告...非宿主个体...“邓的机械音夹杂着电流杂音,胸口蓝晶核心突然过载。叶天趁机将暗瞳碎片嵌入控制台,整个信院的能源系统骤然逆转——防御塔的残骸升起光柱,在天空交织成与院长血绘星图相同的阵列。
观测者之眼首次出现颤动。那些垂落的触须疯狂抽打地面,却始终无法突破星图屏障。趁此间隙,叶天跃入黑碑底部的通道,沿着蓝晶管道滑向地底深渊。
地下三千米处,机械运转的轰鸣震耳欲聋。叶天落在直径百米的环形平台上,眼前景象令他窒息——数以万计的蓝晶培养舱呈螺旋状排列,每个舱内都沉睡着与七宿主相貌相同的克隆体。而在最底层的透明柱体内,叶寒的身体正被蓝晶细丝缠绕重组。
“你来得正好。“叶寒突然睁眼,瞳孔已完全晶化,“第七容器的能量,将完成最终拼图。“
十二道蓝光从平台边缘升起,凝聚成王崇明的全息影像。这位王达集团的掌舵者双手虚按,叶天脚下的金属板突然分解重组,形成禁锢力场。
“从你踏入飘雪信院开始,就注定成为观测者的一部分。“王崇明的影像指向头顶,“看看你守护的世界吧。“
全息投影展示出骇人画面:冬雪区边境的磁极矩阵全部过载,冥冰国的机械军团正在突破防线;美风联邦的悬浮城邦接连坠落;朱雀国的火山群集体喷发,黑色粘液随着岩浆蔓延...
环形平台开始上升,露出下方更加庞大的结构。叶天终于看清地底巨构的全貌——这哪里是什么避难所,分明是放大万倍的蓝晶控制核心。每个齿轮都镶嵌着宿主克隆体,能量管道中流淌着暗影族的黑色血液。
“飘雪信院本就是观测站。“叶寒的身体逐渐晶体化,“李东那个老顽固,到死都不愿承认人类需要进化。“
叶天突然注意到某个培养舱的异常。在克隆体阵列中,竟有十二具与李东院长完全相同的躯体,其中一具突然睁眼,机械左眼闪烁着熟悉的蓝光。
“院长他...“叶天如遭雷击。
“不过是个高级仿生体。“王崇明冷笑,“真正的李东,五十年前就死在了叶无尘手里。“
控制核心突然剧烈震动。叶天趁机挣脱禁锢,暗瞳的七彩能量在蓝晶地面上烧灼出焦痕。当他跃到叶寒所在的柱体顶部时,终于看到了观测者的全貌——那是个由无数复眼组成的球状神经网络,每个瞳孔都映照着不同文明的毁灭瞬间。
“所谓观测者,不过是上个纪元文明的墓碑。“叶寒的身体开始崩解,蓝晶碎片在空中重组为控制终端,“而我们...将成为新纪元的刻度...“
暗瞳突然不受控制地聚焦。叶天看到恐怖真相:每个宿主体内都寄生着观测者的意识分体,而所谓的七枚神谕碎片,实则是这个古老意识分散的感官器官。
当蓝晶能量即将吞没叶天时,异变陡生。那些被囚禁在培养舱中的克隆体突然集体苏醒,他们的瞳孔泛起与叶天相同的七彩微光。整个地底巨构的能源系统开始倒流,蓝晶管道接连爆裂。
“怎么可能...“王崇明的影像剧烈闪烁,“李东明明清除了所有...“
“你低估了双瞳者的传承。“叶天的暗瞳彻底蜕变为纯黑色,手中却握着璀璨的七彩光刃,“每个接触过暗影污染的人,都会在基因深处埋下火种。“
十二具院长克隆体同时冲破培养舱。他们的机械左眼投射出李东生前的最后影像:“当双瞳完整时...攻击观测神经网络第三节点...“
叶天挥动光刃劈向控制核心。七彩与黑光交织的能量洪流中,整个地底空间开始坍塌。而在他即将被蓝晶吞没的瞬间,某个熟悉的金属臂甲突然拽住了他的衣领。
“快走!“完全金属化的王旭旭嘶吼着,眼中蓝晶光芒明灭不定,“其他宿主...正在苏醒...“
王旭旭的金属躯体在蓝晶能量的侵蚀下不断崩解重组,每一次重构都让他的机械音更接近人类声线。“快...走...“他拽着叶天撞穿三面合金墙,右臂在高温中熔化成液态金属,“他们...在控制我...“
地底空间在身后坍塌,蓝晶碎片如暴雨般倾泻。叶天用暗瞳黑光构筑屏障,却见七彩能量不受控制地渗入王旭旭胸口的核心。“这是——“他猛然醒悟,叶无尘当年分离的双瞳,七彩本就为净化而生。
金属宿主突然跪地颤抖,蓝晶核心表面爬满裂纹。当第一缕七彩光芒透出时,王旭旭的人类瞳孔短暂重现:“去中枢...破坏神经节...“
通往地面的竖井被黑色黏液封死。叶天刚要转向备用通道,整个廊道突然剧烈扭曲——吴则的雾化躯体从通风管渗出,带着黑色符文的雾气凝结成箭矢。
“玉衡...宿主...“雾气中传来双重音调,符文忽明忽暗,“观测者...欺骗...“
箭矢在距离叶天咽喉三寸处崩散。吴则的半张人脸在雾气中痛苦挣扎:“中枢在...院长办公室...镜子...“
突然袭来的电磁脉冲将两人掀飞。完全宿主化的蒋清悬浮在走廊尽头,周身缠绕着蓝晶电缆,但左手指尖却诡异地保持着人类肤色。他的电磁场时强时弱,仿佛两个意识在激烈争夺控制权。
“频率...114.514...“蒋清突然用原本的声音嘶吼,随即又被机械音覆盖,“警告...意识污染...“
院长办公室的合金门被七重加密锁死。叶天将暗瞳贴近识别器,门禁系统突然播放出李东预留的语音:
“验证问题:叶无尘封印的是什么?“
“不是封印...“叶天抹去右眼渗出的黑血,“是共鸣。“
机械锁具同时弹开。办公室内,那面被称为“冰镜“的全息投影墙正显示着恐怖画面:观测者神经网络已覆盖大陆十分之一面积,每个节点都连接着一名宿主化的强者。而在网络中心,叶寒的晶体身躯正与神经网络缓慢融合。
冰镜突然泛起涟漪。李东院长的影像从镜中走出,机械左眼投射出三维地图:“七个神经节,对应七宿主的弱点。“地图显示蒋清在电磁屏障发生器,鲍楠在医疗中心,邓还困在控制塔...
“您到底是...“叶天伸手触碰影像,指尖却穿透了虚影。
“记忆备份罢了。“院长的影像开始闪烁,“记住,摧毁神经节后,必须有人承载观测者的核心意识...“
飘雪信院上空,观测者之眼已扩张至遮天蔽日的规模。当叶天冲出主楼时,整个中央广场正在塌陷,暴露出下方更大的蓝晶结构。完全宿主化的邓站在倒悬金字塔顶端,胸口炮管对准了叶天。
“第七容器...“邓的机械音带着叶寒的语调,“归位...“
炮弹在命中前被七彩屏障偏转。叶天趁机跃上金字塔侧面,暗瞳突然捕捉到异常——邓的机械关节处残留着未完全晶化的肌腱,那是宿主化过程中的缺陷。
黑光如利刃刺入关节缝隙。邓的动作突然僵直,机械音里混入原本的声线:“叶...天...用蓝晶...反制...“
金字塔内部传来沉闷的碎裂声。第一个神经节被破坏,观测者之眼表面的复眼顿时熄灭了一小片。
医疗中心的惨状让叶天胃部痉挛。数百名伤员被蓝晶菌丝连接成网状,鲍楠悬浮在中央,治愈光环已变异成吸收生命的黑洞。但当他靠近时,发现那些菌丝竟在反向输送能量——宿主化的鲍楠正在用异能延缓其他人的晶化速度。
“杀...了我...“鲍楠的脸部肌肉扭曲着,“光环反转...就是...神经节...“
七彩光刃贯穿治愈者的胸膛。黑洞骤然坍缩成光点,第二个神经节在净化中瓦解。鲍楠坠落时,嘴角竟带着解脱的微笑:“谢谢...“
当第六个神经节在电磁屏障发生器被破坏时,整个飘雪信院突然陷入诡异的宁静。观测者之眼停止了扩张,蓝晶结构也不再增生。叶天拖着残破的身躯回到中央广场,发现叶寒的晶体身躯正从金字塔顶端升起。
“你做得很好。“叶寒的声音不再机械,反而带着神性般的空灵,“六个神经节的能量,足够完成最终转化。“
真相如闪电劈中叶天。所谓神经节根本不是弱点,而是观测者故意暴露的能量节点——当六个节点被破坏,所有能量都会汇聚到第七容器身上。
叶寒的晶体身躯开始发光。在他胸口,天枢碎片的虚影正逐渐凝实:“现在,成为真正的双瞳者吧。“
观测者之眼的瞳孔突然收缩。一道黑光笼罩叶天,他感到自己的暗瞳正在与某个古老意识建立连接。无数文明的记忆洪流中,最后浮现的是叶无尘的身影——他站在同样的黑光里,左眼七彩右眼纯黑,双手捧着一枚跳动的心脏。
“选择吧。“叶无尘的幻象轻语,“成为桥梁,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