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辰奕看着她倔强的侧脸,心头像被什么堵住,千言万语涌到嘴边,最终只化作一句:“那穿梭机还没找到,你走不了。”
苏时锦猛地回头瞪他:“你监视我?”
“我只是不想你走。”北辰奕的声音低沉而无奈:“时锦,再给我点时间,等我……”
“不必了。”苏时锦打断他,重新拿起笔,又道:“找不到我就自己找,总有一天能找到。在那之前,我们先把这和离书签了。”
她低头在纸上写写画画,烛光下,那纤细的背影透着股孤注一掷的勇气。北辰奕站在原地,看着她笔下那些陌生的文字,第一次觉得,这个来自异世的女子,或许真的会像她说的那样,说走就走。
窗外的月光洒进来,落在两人之间,像一道无形的鸿沟。他知道,这道鸿沟,不是权势能填平的。
烛火摇曳,映着苏时锦垂落的泪珠,砸在纸上洇开一小片墨痕。北辰奕望着那模糊的字迹,恍惚间想起上次,他撞见她在纸上写满自己的名字,一笔一划皆是认真,那时她还嘴硬说是练字,耳根却红得像要滴血。
她吃醋时会瞪着眼睛凶他,闹脾气时会把他的奏章藏起来,可那些鲜活的情绪里,藏着的不正是她不肯承认的汹涌爱意吗?
北辰奕喉头一紧,忽然俯身将苏时锦强行抱进怀里。
“放开我!北辰奕你混蛋!”苏时锦挣扎着,拳头雨点般砸在他背上,声音里满是哭腔。
北辰奕纹丝不动,手臂收得更紧,仿佛要将她揉进骨血里。
“别闹了……”他声音沙哑,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慌乱:“时锦,别离开我。”
苏时锦还在挣扎,他却忽然低下头,不由分说地吻住她。
那吻带着不容抗拒的强势,却又藏着一丝恳求。
她起初激烈地反抗,牙关紧咬,可渐渐地,挣扎的力道弱了下去,眼泪混着吻的湿热,无声地滑落。
直到她不再反抗,北辰奕才稍稍放缓了动作,额头轻吻,这才松开了她。
“北辰奕……跟我回现代吧……”苏时锦哭着,声音哽咽:“我们一家三口,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过普通日子。你不用当王爷,不用争权势,就只是我的北辰奕……”
她抬手抚上他的脸颊,眼神里满是憧憬:“我不在乎你是谁,我喜欢的,从来都只是你。”
北辰奕的心猛地一颤。她描绘的日子,没有尔虞我诈,没有朝堂纷争,只有一家三口的平淡幸福,像一道温暖的光,照进他习惯了冰冷算计的世界。他第一次生出动摇,指尖微微发颤。
可是……母妃的身影忽然浮现在眼前。他若走了,母妃在这深宅大院里,如何独自面对那些明枪暗箭?北辰衡一党虎视眈眈,朝中多少人等着看璟王府失势?他们不会放过一个无依无靠的太妃。
“我……”他张了张嘴,喉间像堵着石头。
苏时锦见他迟疑,眼里的光黯淡下去:“你还是放不下,对吗?”
北辰奕将她抱得更紧,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声音艰涩:“时锦,再给我一点时间。等我安顿好母妃,等我……”
“没有时间了。”苏时锦打断他,泪水再次涌出,“七日后,她就要进门了。”
他沉默着,心里像是被撕开一道口子,一边是她描绘的现世安稳,一边是无法割舍的责任与牵绊。那从未有过的心动与挣扎,在他眼底交织成一片复杂的浪潮,久久无法平息。
烛火被吹熄,屋内只剩下月光透过窗棂洒下的淡淡清辉。
北辰奕紧紧抱着苏时锦,手臂圈在她腰间,仿佛怕一松手她就会消失。
苏时锦乖巧地窝在他怀里,侧脸贴着他的胸膛,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方才的哭闹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此刻异常安静。
“北辰奕……”
“嗯……”
“给孩子起个名字吧!”她忽然开口,声音轻轻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飘忽。
北辰奕顿了顿,指尖在她小腹上轻轻摩挲,像是在感受那微弱的生命。
“若是男孩,就叫北辰念安,愿他一生平安顺遂。”他声音低沉,带着憧憬:“若是女孩,便叫北辰思语,思慕的思,言语的语。”
苏时锦在他怀里点点头,嘴角牵起一抹浅淡的笑,眼底却藏着一丝苦涩。念安,思语……多好的名字,可她不知道,这孩子能不能在父母的陪伴下长大。
她心里早已打定主意。
七日后他大婚,府中必定乱成一团,宾客往来,守卫也会分心——那是她唯一能溜走的机会。
她知道北辰奕不会放她走,这些日子他明里暗里派了多少人盯着她,她都清楚。可她必须试,哪怕只有一丝希望,她也要带着孩子离开这个充满算计和背叛的地方。
“好听。”她轻声说,往他怀里缩了缩道:“睡吧!”
北辰奕以为她终于消了气,紧绷的神经松了些,低头在她发顶印下一个轻柔的吻:“睡吧!我在。”
他很快就睡着了,连日的筹谋和方才的情绪波动让他疲惫不堪。怀里的人却睁着眼睛,望着帐顶的缠枝花纹,一夜无眠。
月光渐渐移过床榻,照亮她眼底的决绝。
北辰奕,对不起。
她喜欢的是他,可她更无法忍受这扭曲的婚姻。与其日后在无尽的争吵和怨恨里消磨爱意,不如就此别过,至少在她心里,他永远是那个会为她动怒、会笨拙讨好的北辰奕。
她轻轻挣了挣,想从他怀里退出来,他却下意识地收紧了手臂,嘴里还含糊地念着:“别离开我……”
苏时锦的心猛地一揪,眼泪差点掉下来。她抬手,轻轻描摹着他的眉眼,无声地说了句“再见”,然后闭上眼,强迫自己积攒力气,等待七日后的那场混乱。
……
天刚蒙蒙亮,清风殿的门就被轻轻叩响,门外传来清云殿嬷嬷恭敬却带着几分疏离的声音:“王妃,太妃娘娘请您过去一趟。”
苏时锦刚从一夜无眠的恍惚中回过神,听见“太妃”二字,眉头微不可查地蹙了下。
一转头,果然,北辰奕又是已经不在了。
她知道,惠太妃是北辰奕的生母,平日里深居简出,却在王府有着不容置疑的分量。如今自己怀孕的消息传过去,这位婆婆怕是少不了要“敲打”几句。
“知道了,我这就起身。”苏时锦哑着嗓子应道,掀开被子坐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