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月坠入归墟的刹那,我踩着东皇钟残片冲出漩涡。黑煞的触须在身后炸成三百朵尸火,爆开的腐肉里飞出七只青铜铃铛——每只铃芯都锁着师尊的一缕残魂。
「老东西玩得挺花啊?」我挥袖卷走铃铛,胸口突然传来烙铁灼烧的剧痛。天命石在肋骨间疯狂震颤,混沌之气顺着毛孔喷涌,把方圆十里的流云染成墨色。
右腿传来骨骼错位的脆响。我踉跄着摔进无名山谷时,掌心按到的蕨类植物瞬间石化成玉。混沌星图在识海里疯狂闪烁,映出三千里外御剑而来的光点——昆仑派的白玉剑舟切开血雾,舟头老道拂尘甩出的卦象,分明是「诛魔」二字。
「诛你大爷...」我吐着血沫翻身滚进岩缝,腰间葫芦突然裂成两半。李玄的残魂裹着酸酒气息钻入地脉,地面立刻隆起十七道土龙,将追来的剑光绞成金粉。
岩壁突然渗出沥青状液体。血魔宗的血幡刺破云层时,我嗅到左后方三丈处飘来的尸臭味——和黑煞身上如出一辙的腐腥气,混着九百生魂的哭嚎。
「找到你了。」血魔宗主的声音像锈刀刮骨,他枯槁的手指穿透岩层,「交出混沌...」
我抬脚踹碎凸起的岩石,飞溅的碎石在空中组成「滚」字。混沌之气顺着脚踝缠上他手臂,将他袖中藏着的九百张爆炎符尽数点燃。
爆炸的气浪掀飞整个山丘。我在漫天烟尘中摸到块温润的玉石,混沌星图突然示警——昆仑长老的捆仙索正贴着地脉游来,索头雕刻的饕餮纹正在吞噬我的血气。
「名门正派玩阴的?」我并指斩断三根脚趾粗的血管,喷涌的鲜血凝成血刃劈向地底,「小爷教你什么叫专业!」
地脉深处传来闷哼。捆仙索缩回的瞬间,我抓着血魔宗主当肉盾撞向剑阵。白玉剑舟射出的万道剑气,恰好刺穿他后背浮起的血骷髅图腾。
「名门正派与邪魔外道联手?」我借着反震力倒飞入峡谷,袖中暗藏的酸酒汽化成雾,「你们教主知道自家看门狗在舔昆仑靴底吗?」
血魔宗主暴怒的咆哮震塌半座山峰。他枯骨般的手掌拍出幽冥血海,却与昆仑长老的乾坤印撞出漫天金莲。两股力量纠缠的漩涡中,我瞥见天命石表面裂开的细纹——混沌星图正在将整个山谷炼成棋局。
「乾坤无极,万法归宗!」昆仑长老的道冠炸成粉末,露出额间猩红的竖瞳,「邪魔外道也配染指混沌至宝?」
我踩着崩落的碎石跃上峭壁,后腰突然传来利刃入肉的刺痛。血魔宗主的指甲里弹出三寸骨刃,刃口流淌的剧毒正腐蚀我的金丹。
「交出天命石...」他枯槁的面皮突然龟裂,露出里面蠕动的人面虫,「本座让你死得...」
我反手抓住他腕骨,混沌之气顺着经脉逆冲而上。他袖中爆开的虫群尚未落地,就被昆仑剑阵绞成腥臭的肉泥。
「你们是不是搞错了什么?」我拽着血魔宗主当风筝甩向剑阵,掌心雷符贴在他后颈,「现在是...」
剑光与血煞相撞的冲击波掀翻整个峡谷。我在气浪中翻滚着跌落寒潭,潭底的万年玄冰突然裂开缝隙——混沌星图指引的逃生路线,居然指向潭底沸腾的岩浆。
「陆青玄!」昆仑长老的嘶吼带着金石之音,「交出混沌至宝,饶你...」
我捏碎最后半块东皇钟残片,纵身跃入岩浆。混沌之气在周身形成蚕茧的刹那,血魔宗主的本命血幡刺穿了我的左肩。
岩浆深处浮现出青铜棺椁的轮廓。我咳着血沫游向棺盖缺口,突然发现棺内躺着的竟是十三岁时的自己——那个在山崖采药,救下濒死修士的少年。
「找到你了。」棺中少年突然睁眼,瞳孔里旋转着混沌星图,「准备好成为...」
天命石突然爆发的强光吞没了整个棺椁。我抓着血魔宗主的本命血幡插进棺盖裂缝,在时空乱流袭来的瞬间,看到了昆仑长老被自己剑阵反噬的画面。
寒潭炸起千丈水柱。我浑身焦黑地摔在祭坛废墟上时,混沌星图突然标记出三处阵眼——正东的青铜鼎盛开着血色莲花,正西的断剑插着半颗佛头,正南的残碑刻着我师尊的名讳。
「原来如此...」我抹掉糊住眼睛的血痂,掌心雷符拍向残碑,「老东西连墓碑都造假!」
残碑炸开的瞬间,整个山谷地脉开始逆转。昆仑长老的乾坤印突然调头砸向血魔宗主,而血魔宗主的幽冥血海,则倒灌进昆仑剑阵的核心阵眼。
「停手!」昆仑长老的竖瞳流出黑血,「天地正气...」
「正你娘亲!」我踩着崩飞的头盖骨跃上高空,混沌之气在掌心凝成东皇钟虚影,「给小爷——」
钟鸣声响彻九霄的刹那,两道身影突然从虚空中踏出。左边老道拂尘甩出银河星沙,右边美妇指尖绽放曼陀罗花——赫然是昆仑掌教与血魔宗太上长老。
「小友何不入我昆仑...」
「来我血魔宗可得长生...」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时,我撕开焦黑的衣襟露出天命石。混沌星图映出他们瞳孔深处的贪婪,比九幽深渊还要冰冷三分。
「想要?」我将天命石按进胸腔,任由混沌之气撕裂肉身,「拿三界来换!」
丹田金丹突然炸成星云。混沌星图具象成实体铠甲时,我看到了自己映在虚空中的倒影——白发三千丈,眸含万古霜。
昆仑掌教的银河星沙突然调转方向,血魔太上长老的曼陀罗花则开始啃食她的手指。我踏着时空乱流走向山谷出口,身后传来两派修士自相残杀的惨嚎。
「混沌现世...」
「大劫将起...」
残存的修士们尖叫着化作血雾。我每走一步,山谷就崩塌十里,直到看见那道横亘天地的剑痕——师尊当年醉酒斩出的归墟之门。
「该醒了。」我对着剑痕喃喃自语,掌心混沌之气凝成酒壶形状,「再装死...」
剑痕突然睁开猩红的竖瞳。我甩出的酒壶砸在瞳孔中央时,听到师尊熟悉的咒骂声:「孽徒!老子攒了三千年的猴儿酒!」
混沌星图在这一刻彻底崩解。我瘫坐在归墟之门前,看着自己逐渐透明的双手苦笑——原来所谓的混沌之子,不过是天道棋局里最先亮出的弃子。
「还没完呢...」我对着虚空竖起中指,任由最后一丝混沌之气钻入剑痕,「师尊,该交房租了。」
归墟之门轰然洞开的瞬间,整个洪荒都在震颤。我最后看到的画面,是昆仑山巅炸开的劫云,和血魔宗总坛升起的业火红莲。
黑暗吞没意识的刹那,有温润如玉的手掌托住我的后颈。那人身上带着熟悉的酸酒味,袖口绣着歪歪扭扭的「陆」字。
「干得不错。」师尊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但下次再敢用混沌之气泡酒...」
黑暗尽头亮起一点星光。我蜷缩在时空裂隙里,听着三界崩塌的轰鸣声,突然笑出眼泪——原来天道最恐惧的,从来不是逆天改命
而是醉鬼师徒掀桌时的酒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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