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现言小说 > 重回夫君当剑仙那些年 > 第五十八章
换源:


       飞升前七日,谢寂白站在云崖之上,望着脚下翻滚的云海。天光破晓,第一缕晨光穿透云层。

谢寂白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每日浑浑噩噩的度日,每一次他要靠近梦中之人时,好似水中月镜中花,最后都化成一片虚无消散。

谢屿提出要带谢寂白飞升云外上苍,谢寂白同意了,反正自己一生追求大道,反正他所梦之事可能就是他在凡间的某段因果。

临近飞升的最后几日,他记忆中又出现了那位蓝衣女子,谢寂白只要闭上眼,蓝衣女子的身影便会浮现在脑海中,这一次,她似乎离得更近了些,他甚至能看清她发间那支银色的发簪,簪头是一朵小小的梅花。

又过一日,谢寂白才缓缓从怀中取出一物,那是一块残缺的剑穗,已经被岁月磨得看不出原本的颜色。他不记得这是谁的,只知道每次触碰它,心脏就会传来一阵莫名的刺痛。

那个蓝衣女子的身影挥之不去,而且越来越清晰。

入夜,谢寂白又一次被梦境侵袭,这次的梦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清晰,这一次他彻彻底底看清了蓝衣女子的容颜,一滴泪顺着谢寂白的眼角流下,连谢寂白自己都未察觉到。

幽月山上,杏树旁一个蓝衣女子牵着个约莫十岁的小女孩,女子转过身来,谢寂白终于看清了她的脸,眸若秋水,唇角带着温柔的笑意。

“我叫苏念,念想的念”,女子轻声说道。

人活着总要有个念想吧,你想做什么?

“我想持剑一生无拘无束,除魔卫道”

“我想护她余生平安,换她笑面如花”

“我只希望阿寂以后活的开心,活的自在潇洒,无论是剑仙之名,还是别的都不重要”

“笨蛋老爹,来打我呀!”

“阿寂,活下去”

无数的声音在谢寂白的脑中响起,他头痛欲裂,而面前的蓝衣女子又一次在他消散。

“不要!”谢寂白拼命朝那一抹虚影奔去。

接着他看见了尸山血海,幽月山万千生灵化作枯骨,而他不记得幽月山的一切,也不记得多年前陪他走过无尽岁月不曾离去的发妻,天地间,又只剩下谢寂白孤身一人,一切又回到原点。

神本无情,九重天上的尊视众生为蝼蚁,夺他妻女性命,那日谢寂白亲眼所见他所爱的妻子被抽干精血,元神破碎,魂飞魄散,可这一次他的剑彻底断了,再也护不住她,就连死都不能做到与她一起。

他以前说上天残忍,那能相见相恋却不能相守,那时的他很庆幸,因为他所爱之人一直在他的身边,谢寂白从未想过有一天,会与苏念分开,而那一面竟是永别,此后思念在无尽的岁月里疯狂生长。

谢寂白猛地坐起身,冷汗浸透了衣衫,窗外,一轮明月高悬,他的心脏狂跳不止,一种难以言喻的悲伤如潮水般涌来,痛得他窒息。

记忆如决堤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他想起来了,全都想起来。

“我想起来了,我都想起来了,为什么,为什么要留我一个人在这世上?”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谢寂白跪倒在地,双手深深插入发间,心脏处传来的疼痛几乎让他窒息,比任何肉体上的伤痛都要剧烈百倍,他猛然吐出一口血。

他跪坐在冰冷的地面上,凌乱的发丝垂落在苍白的脸颊旁,手中死死攥着那柄断成两截的忘尘剑,锋利的剑刃深深嵌入掌心,鲜血顺着剑身蜿蜒而下,在青玉地砖上汇成一滩暗红。

仙童跌跌撞撞冲进殿中时,谢屿正在看星图。

谢屿踏入殿内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寝殿内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谢寂白披头散发,素白的衣袍上满是血污,那双往日清冷的眸子此刻空洞得可怕,仿佛所有的生机都被抽离,只剩下一具行尸走肉,鲜血不断从他被割开的手腕涌出。

“怎么回事?你发什么疯?”谢屿皱眉,伸手就要去扶谢寂白,他一把扣住谢寂白的手腕,灵力涌动间伤口开始愈合。

但谢寂白突然暴起,染血的手指死死抓住他的衣襟,在雪白的前襟留下狰狞的血手印。

“帮我救个人,求你,我娶过一个妻子,求你救她,你不是神吗?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

谢屿被谢寂白这副模样震住了,他从未见过谢寂白如此模样,然后那双绝望的眼睛,他开口道

“我救不了,你的那个妻子能活到这几年已经是强逆天命,她现在尸体都凉透了,魂飞魄散了,怎么救,大罗金仙来了也救不啊!”

如果可以强逆生死,那谢屿早便去救逝去的故友了,天下万物生生不息,道法自然,万物有序,不可逆,他即便是有心想救也无能为力。

“不...一定有办法...”谢寂白踉跄着爬起来,又重重摔在地上,他死死盯着谢屿,眼中布满血丝,“你在骗我...你就是不想帮我...”

谢屿被他这执迷不悟的样子气得说不出话,殿内一时寂静得可怕,只有谢寂白粗重的喘息声回荡。

良久,谢屿才叹了口气:“随你怎么想,反正你体内大道已成,用不了多久就能飞到那时,你的凡情自会斩断,天下女子众多,你日后要什么样的没有?至于你与她...缘尽缘散,且当一场劫数忘了便是”

谢寂白突然笑了起来,那笑声凄厉得令人毛骨悚然,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指着自己心口的位置:“忘了?你让我怎么忘了,他已经忘记过她一次了,他怎么能再忘一次。

“你以后会遇到更多更好的女子,她对于你而言当作是一场劫数不就好了,有什么不能忘的?你现在念着你那妻子的好,不过是你没遇到更好的。”

“不一样,那些人再好可那些人都不是她,谢屿,我不是你,我只想要我的妻子回来,我所求的,只不过是一个苏念罢了,永远都不会是别人”

谢寂白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殿外的桃花被风吹落,纷纷扬扬地飘进来,有几瓣落在他的肩头,又无声地滑落,就像那个再也回不来的人,就像那段再也续不上的缘。

谢寂白永远不解谢屿的薄情,见一个爱一个,谢屿也永远理解不了谢寂白为何忠于一人,他们是父子,样貌实力性格都何其相似,唯独这一点,两人永远不可能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