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光矛与蓝色粒子洪流，在同一瞬间，吞没了男人的身影。
整个黑暗空间，被这两种极致的能量映照得亮如白昼。
能量的中心，时空结构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细密的黑色裂痕像蛛网般蔓延，又在下一秒被更狂暴的能量撕碎、抚平。
赵启明的逻辑核心中，代表“命中”的确认信号亮起。
【目标能量护盾，未检测到。】
【目标物理实体，正在湮灭。】
【威胁……清除……】
“不。”
若离的声音，在赵启明的意识链接中响起，冰冷如霜。
她那双燃烧着金色火焰的神之眼，没有看能量爆炸的中心。
而是看向了赵启明的身后。
“他在那。”
赵启明猛地转身。
那个男人，完好无损地站在他身后不到三米的地方，脸上依旧挂着那种欣赏戏剧般的微笑。
他甚至整理了一下自己那不存在一丝褶皱的西装袖口。
仿佛刚才那足以毁灭一支舰队的攻击，只是拂过他身边的一阵微风。
“漂亮的配合。”男人开口，声音里带着赞许，“逻辑与法则的二重奏，很悦耳。”
“你是怎么……”赵启明无法理解。
他的传感器，明确捕捉到了对方被命中的事实。
他的逻辑，无法处理这种“结果”与“现实”的悖论。
“我怎么躲开的？”男人像是看穿了他的困惑，笑着解释道，“我没有躲。”
“我只是在你们的攻击，即将‘命中’我的那一刻，向这个‘世界’，下达了一个小小的指令。”
他伸出一根手指，在空中轻轻一点。
“指令内容是：‘撤销上一步操作’。”
赵启明的逻辑核心，瞬间过载，发出了刺耳的电流声。
撤销……操作？
这已经不是物理层面的能力了。
这是对“因果律”本身的，最高等级的读写权限。
就像一个程序员，在代码已经执行并产生结果后，还能轻描淡写地按下“Ctrl Z”。
“你的‘法则修改’，很有趣，若离小姐。”男人的目光，重新落回悬浮在半空的若离身上，“你像一个刚刚拿到后台密码的顶级黑客，试图修改这个世界的源代码。”
“但你似乎忘了。”
“这个服务器，是我搭建的。”
他的身影，再一次，从原地消失。
若离的神之眼猛地收缩，她没有去寻找对方的位置。
她直接抬起手，对着自己周围的整个空间，下达了神谕。
“此间，万法禁绝。”
金色的光晕，以她为中心，轰然扩散。
在这光晕笼罩的范围内，所有的物理规则，所有的能量形态，所有的概念定义，都应该被瞬间冻结，化为最原始的“无”。
这是她身为“创世主”，所拥有的、近乎绝对的领域。
然而，那金色的光晕，在扩散到一半时，却像是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壁，骤然停滞。
紧接着，光晕的边缘，开始出现“乱码”。
构成光晕的法则，开始自我矛盾，自我冲突。
“‘万法禁禁绝’？”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在若离的耳边响起，“不错的想法。但是，在我的服务器里，任何‘代码’的执行，都需要经过我的‘编译器’。”
“而我，可以随时在你的代码后面，加上一句‘returnfalse’。”
男人的手，已经搭在了若离的肩膀上。
他的手掌，温热，有力，像一个普通人类的手。
但若离却感觉到，自己体内的神性，自己与这个世界的连接，正在被这只手，强行“切断”。
她那双燃烧的金色神之眼，光芒开始剧烈地闪烁，变得不稳定起来。
她感觉自己，正在从“神”的位格上，被硬生生地拽下来。
“看到了吗？”男人的声音，带着一丝教导的意味，“你所谓的‘神力’，本质上，只是我赋予这个世界‘规则’的一种‘高级应用’。”
“你可以‘应用’它，甚至‘修改’它。”
“但我，可以‘废除’它。”
若离体内的星光，发出了不甘的悲鸣。
她试图挣脱，却发现自己的身体，连同周围的空间，都被男人的“权限”，死死地锁定。
她就像一个被封禁了账号的玩家，游戏界面是灰色的，什么也做不了。
这就是她的危机。
不是力量的悬殊，而是“位格”的碾压。
她的神国，建立在别人的土地上。
“放开她！”
赵启明的咆哮，不再是冰冷的合成音，而是带上了一丝属于人类的愤怒。
他背后所有的导弹发射口，同时喷射出炽热的火焰。
这一次，他没有发射导弹。
他将所有的推进器，都调整到了最大功率，整个人化作一颗金属的流星，用最原始、最野蛮的方式，撞向了那个男人。
他要用自己的“质量”，去创造一个无法被“Ctrl Z”所撤销的“结果”。
“愚蠢的‘逻辑’。”
男人看都没看他一眼，只是轻轻地，打了个响指。
“砰！”
赵启明冲锋的身影，在半空中，猛地一滞。
然后，他那由超合金打造的、足以抵挡核爆冲击的坚固身躯，就像一个被捏碎的罐头，从内部，轰然解体。
无数的零件，线路，装甲碎片，伴随着电火花，向着四面八方飞溅。
那不是爆炸。
那是“分解”。
男人只是下达了一个指令：“构成‘赵启明’的所有零件，解除连接。”
于是，他就散架了。
只剩下最核心的、那个闪烁着红光的逻辑单元，还保持着完整，无力地，向着地面坠落。
“现在，安静了。”男人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然后，将目光，重新放回被他钳制住的若离身上。
“好了，‘钥匙’小姐。你的反抗，让我很尽兴。”
“现在，游戏结束了。”
他搭在若离肩膀上的手，开始用力。
他要将这把觉醒了自我意识的“钥匙”，彻底“格式化”。
若离那双金色的神之眼，光芒越来越暗淡，即将彻底熄灭。
她的意识，开始模糊。
就在这彻底的绝望，即将吞噬她的瞬间。
一个声音，一个不属于这个空间的，带着哭腔的、充满了无尽悲伤与痛苦的女孩声音，突兀地，在所有人的灵魂深处，响了起来。
【……好疼……】
【为什么……要看这些……】
【星星在哭……时间在流血……】
【我看到了……我看到你了……】
【那个坐在王座上的……孤独的……骗子……】
男人的动作，猛地一僵。
他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他猛地抬头，看向那个躺在角落里，被他忽略的，陷入昏迷的艾尔。
艾尔的身体，正在微微地发光。
她的眼角，流下了两行血泪。
她依旧在昏迷。
但她的“共情”，在宇宙记忆的洪流中，被淬炼，被放大，最终，穿透了现实与梦境的壁垒。
无意间，窥见了一角，连若离的“神之眼”，都未能看穿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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