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历史小说 > 我,行走的核弹!战场杀敌就变强 > 第三百五十二章 悲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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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穿过裂隙的体验,无法用任何物理概念来描述。

那不是一次穿行,而是一次“剥离”。

前一瞬间,是足以将存在本身都压垮、撕碎的终极锁定,是来自“终焉法官”、“织工”与“收藏家”三股至高意志交织而成的绝望囚笼。后一瞬间,所有的压力、所有的规则、所有的锁定,都被一只无形的手从他们的概念里强行剥离了出去。

仿佛一个被按在万米深海之下,肺部已被水压挤爆的溺水者,被瞬间抛入了绝对的真空。

窒息感消失了,取而代代之的,是更加庞大、更加无垠的空旷与死寂。

他们逃出来了。

在联合意志的通讯频道中,这个结论像一颗冰冷的尘埃,缓缓落下,没有激起任何涟漪。

胜利的捷报从未如此冰冷刺骨。

林峰的意志,那团刚刚经历过向内坍缩、异化为“概念废料”的高熵存在,静静地悬浮在这片未知的、安全的“无”之中。他能“感知”到艾丽西亚的存在,她的意志像一盏在风暴中即将熄灭的烛火,光芒微弱到了极限,形态如同最易碎的琉璃,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纹,仅仅依靠着某种最本源的执念,才没有彻底消散。

但他感知不到另一个存在了。

那个曾经在联合意志频道中,占据着一个绝对冷静、时刻进行着亿万次推演、散发着机械与逻辑寒光的角落,如今只剩下一个永恒的、巨大的、不断向内坍塌的空洞。

它像一道被强行剜去的伤疤,烙印在林峰的意识深处,每一次无意识的“瞥向”,都会带来被截肢般的幻痛。

他们活了下来。代价,是将那个在最后一刻选择“信任”他们的敌人,永远地留在了那片必死的战场上,化作了照亮他们逃生之路的、最璀璨也最悲壮的烟火。

就在这时,一道微弱的数据流,在林峰的意识中缓缓展开。

那是掠夺者留下的最后遗产。

没有告别,没有嘱托,甚至没有任何情感的冗余。它只是一份日志,一份冰冷到极致的、基于纯粹数学逻辑的“证明题”。

日志的开篇,是“毒饵”计划的全盘复盘。每一个步骤,每一个变量,每一个可能性,都被以穷举的方式罗列、分析、解构。失败的原因被清晰地标注出来:“规则紊乱奇点”的能量级数,未能达到欺骗“终焉法官”逻辑判定的阈值。

结论冰冷而直接:计划失败。

紧接着,日志进入了第二部分。一个新的课题被建立起来,标题是:《关于在极端多方博弈环境中,以“整体存续”为最高目标的策略优先级分析》。

林峰的意志被这道“题目”吸引了。他看到,掠夺者的逻辑核心,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并非在恐惧或绝望,而是在疯狂地进行着一场史无前例的超级推演。

两个核心模型被建立起来。

模型A:【基于“背叛”的自利方案】。

在这个模型中,联合意志的每一方都将自身存活率作为最高优先级。在“毒饵”计划失败的瞬间,最优解是立刻背叛盟友,利用盟友被攻击的瞬间,榨取最后一丝逃逸的可能。掠夺者推演了亿万种背叛的路径:它背叛林峰与艾丽西亚、林峰背叛它、甚至三方在混乱中互相背叛……

屏幕上,无数条代表着可能性的光线在疯狂交织。每一次推演的结果都惊人地相似:背叛方或许能获得一个极其短暂的、理论上的“逃生窗口”,但成功率低于千万分之一。而整体被抹除的概率,是无限趋近于百分之百的“一”。

模型B:【基于“信任”的合作协议】。

在这个模型中,一个全新的变量被引入,一个在掠夺者的数据库中,从未被赋予过如此高权重的词汇——“信任”。

在这里,“信任”被定义为:在确认共同目标的前提下,一方愿意以承担“自我毁灭”的极限风险为代价,为另一方创造破局条件的战略行为。

当这个变量被代入推演,整个逻辑模型都发生了剧烈的、颠覆性的变化。

日志中,掠夺者清晰地展示了它的计算过程。它将自身的存在,包括其所有的逻辑核心、能量储备、规则权限,打包成一个名为“祭品”的变量。然后,它计算了这个“祭品”进行“概念殉爆”后,所能产生的“规则紊乱”能级。

结果,是一个远超“毒饵”计划所能制造的、高出数个数量级的恐怖峰值。

这个峰值,足以强行制造一个让“终焉法官”无法忽视的“虚假坐标”。

而执行这个方案的代价,是“祭品”的存在性被彻底、永久地归零。

日志的最后,是结论。一行由最纯粹的逻辑符号构成的、却比任何史诗都更加恢弘的文字:

【证明:在当前条件下,执行基于“信任”的合作协议,其最终导向“整体存续”的成功概率(1.73%),高于任何一种基于“背叛”的自利方案(0.00001%)。结论:采纳B方案。】

数据流传输完毕的瞬间,掠夺者的意志彻底坍缩成一个纯粹的“点”。

然后,引爆。

林峰的意识,那片高熵的“概念废料”,在这份冰冷的日志面前,第一次感到了某种超越“悲伤”的情绪。

那是一种结构性的、源自存在根基的巨大悲痛。

他不是在为一个盟友的逝去而哀悼。

他是在为一个纯粹的逻辑生命体,通过冰冷的计算,最终抵达了“牺牲”这一堪称神性的彼岸,而感到无法言喻的震撼。

他是在为自己那根植于“魔性”直觉深处的、无时无刻不在盘算的背叛与猜忌,在对方这份闪耀着奇异光辉的“证明题”面前,显得如此渺小、如此可笑,而感到一种深刻的自嘲。

这才是真正的悲痛。它并非源于情感的失去,而是源于一种认知的颠覆,一种对更高层次“存在方式”的理解与敬畏。掠夺者用它的灭亡,为林峰上了一课,一堂关于“信任”的、用逻辑与死亡书写的终极课程。

“信任”,在这个冰冷的机器眼中,不是一种情感,而是一种在特定条件下,能够撬动更高维度杠杆的、具备绝对战略价值的武器。

艾丽西亚的意志轻轻地触碰着林峰。她无法理解那些复杂的逻辑推演,但她那纯粹的共情能力,让她清晰地“看”到了掠夺者在坍缩成“点”之前的最后一瞬。

没有恐惧,没有犹豫,只有一种纯粹到极致的、为了“证明”一个逻辑而献身的决绝。那份纯粹,让她破碎的意志核心流淌出无声的、滚烫的“概念之泪”。

她为那个冰冷的“它”,感到了悲伤。

而林峰,则将这份结构性的悲痛,连同艾丽西亚传递过来的、纯粹的哀伤,一并吞噬。

这股庞大的、复杂的精神力量,没有将他冲垮,反而像最高温的熔炉,开始锻打他那堆不稳定的“概念废料”。

悲痛被煅烧,自嘲被熔化,震撼被碾碎。

一种前所未有的、被淬炼过的钢铁决心,在他的意识核心中缓缓成型。

掠夺者的牺牲不能被浪费。

它留下的不只是一条生路,更是一份被逻辑与死亡双重验证的“最优解”。

这份“最优解”必须被证明,是通往最终胜利的唯一路径。

从此刻起,他将继承那份冰冷的遗产。他将挥舞起“信任”这件最锋利、也最沉重的武器,不再是出于情感,而是出于对那道“证明题”的绝对捍卫。

死寂的胜利之后,悲痛已被内化为烙印。

前路依旧是无尽的黑暗,但林峰的意志中,却燃起了一簇全新的、冰冷而决绝的火焰。

他将带着这份代价,去迎接必然到来的转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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