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坛的碎碴还泛着七步倒的腥甜，林若蘅忽将银针掷向檐角铜铃。金铁相击声里，尚宫局新任典簿薛灵芸抱着鎏金食盒碎步而入：“太后赐的枇杷膏到了——“盒盖开启时溢出的蜜香，竟让坛中毒虫缩成团。
“薛姑娘这食盒提得妙。“崔南星眼馋地盯着琥珀色膏体，“尚食局上月丢的崖蜜，倒与这膏体里的蜂蜡同源。“她肉掌忽拍向食盒夹层，震出的半片银杏叶正落在漠北舆图上。
苏怀璧玉梳挑起银杏叶脉：“尚宫局旧年核验的贡品单里，这种金边银杏只赏过工部与......“梳齿突然勾住叶柄暗藏的银丝，扯出半截靛青穗子——与云娘子荷包系带同色的流苏。
“上月教坊司排演《霓裳羽衣曲》“谢文茵玉磬槌轻敲银丝穗，“舞姬禁步的流苏倒被剪了十二对。“她广袖带起的气流卷过舆图，蜜膏的甜香竟将漠北山脉熏出条胭脂色的商道。
萧景琰骨扇倏地点向商道终点：“小王记得马侍郎夫人的陪嫁庄子正设在此处。“扇面洒金映着薛灵芸突然发白的脸色，少女典簿退后半步撞翻药柜，滚落的甘松香丸在青砖上拼出整枚“佥“字印。
裴昭腕间银链忽缠住薛灵芸的禁步：“尚宫局的七宝禁步，怎会缀着漠北狼牙？“她指尖轻触狼牙刻痕，凹槽里渗出的朱砂竟与裴夫人妆奁暗格的封蜡同色。
云娘子突然扯断第三串禁步璎珞，玛瑙珠滚向药柜暗门：“师姐在《璇玑图》里藏的狼头烽燧——“珠串撞开机关，涌出的不是文书，而是整箱缠着艾草的靛青瓷瓶。林若蘅银针挑破蜡封，忽地笑出声：“这甘草枇杷膏里掺的哪是蜂蜜，分明是黑水河陈酿！“
“尚食局旧年埋的梅子酒......“崔南星嗅着酒香咽口水，“说是为太后千秋宴备的。“她指尖沾酒抹在舆图上，胭脂色商道遇酒化开，显出新任兵部侍郎夫人的小像。
谢文茵玉磬槌突然奏出段《清平乐》，声波震得瓷瓶轻颤。薛灵芸怀中食盒暗格弹开，掉出半幅褪色的《捣练图》：“尚宫局女史旧年临摹此画时，特在仕女裙裾添了十二对交颈雁——“画中捣练石的花纹，正与工部新制闸门的铆钉暗合。
裴昭忽将蜜膏抹在狼牙凹槽，朱砂遇蜜凝成血珠：“三殿下可觉这狼眼刻痕眼熟？“血珠滚过萧景琰的骨扇，在洒金扇面蚀出整幅河工银票的暗纹。
薛灵芸突然夺过食盒夹层的玉著，蘸着蜜膏在青砖上疾书。苏怀璧玉梳轻点字迹：“这簪花小楷倒似裴夫人手泽——“梳齿忽勾出半枚带药香的纸笺，笺上《黑水河防疫疏》的批注笔锋，竟与太后六十寿辰的祈福经同源。
檐外忽传来八哥学舌的怪叫：“马厩！马厩！“张小乙追着扑棱棱的鸟影撞进来，鸟喙衔着的半截靛青丝带正系着兵部火漆印。林若蘅银针截住丝带，针尖挑破的夹层里飘落张泛黄婚书——证婚人处赫然印着“金鉴司佥“的完整朱砂印。
云娘子忽然笑出泪花，玛瑙珠串在掌心叮当：“师姐临终前说的'雁过拔毛'，原是这般机关！“她簪尾刺破婚书暗纹，靛青丝线里渗出黑水河淤泥的腥气，遇着尚食局的崖蜜竟凝成整幅贯通六部的暗桩名录。
裴昭腕间银链忽如灵蛇游走，缠住檐角惊飞的八哥。鸟爪密筒里跌落的素笺遇蜜显形，竟是裴夫人临终前未写完的《七星针法补遗》——每处针穴都对应着新任漕运总督的命门。
檐角的八哥扑棱着落在裴昭肩头，谢文茵的玉磬槌忽地敲向青砖缝隙。云娘子指尖捻着靛青丝带，就着晨光辨出丝线经纬：“尚服局的十二股双面绣法，当年师姐只传了两人——“她忽将丝带缠上林若蘅的银针，“另一人正是马侍郎夫人的陪嫁绣娘。“
林若蘅腕间银针轻颤，针尖蘸取蜜膏在青砖上勾画：“尚药局上月丢的狼毒粉，账上记着用于驱虫。“线条渐成整幅马厩构造图，槽头铁钉的排布竟与《七星针法补遗》的穴位暗合。
“三殿下可曾留意重阳宴的马球赛？“裴昭银链忽缠住萧景琰的骨扇，玛瑙珠滚过扇面洒金，“马侍郎那匹西域良驹的蹄铁纹，倒与工部新制闸门铆钉同模。“
檐外忽传来清越的击磬声，尚仪局新任典乐沈清徽抱着鎏金箜篌款步而入。她髻间的青玉步摇随步履轻晃，惊得八哥振翅时将密信抖落：“太后命我来取裴司药调的安神香，说是要配着《幽兰操》赏玩。“
苏怀璧玉梳挑开密信蜡封，忽轻笑出声：“尚宫局旧年封存的和亲文书，用的正是这种混着骆驼刺的蜡。“梳齿勾出的半片蜡屑遇着蜜膏，在青砖上蚀出漠北商队的驼铃纹样。
沈清徽忽拨动箜篌二十三弦，声如碎玉：“教坊司旧谱记载，永平六年春排演《折柳曲》时，特在第七转调处添了驼铃音。“她指尖抹过琴弦，余音竟将砖缝间的蜡屑震成北斗阵型。
崔南星嚼着新制的桂花糖凑近：“尚食局上月核销的八百斤饴糖，说是给太后制蜜饯......“糖渣落进北斗天枢位，遇着沈清徽鬓角滑落的汗珠，竟凝成半枚残缺的“佥“字火漆印。
“沈典乐这箜篌的桐木料......“云娘子簪尾突刺向琴身暗纹，“倒与裴夫人妆奁的樟木同源。“她广袖带起的药香漫过琴弦，二十三根丝弦在日光下泛出黑水河特有的赤鳞色。
裴昭忽将银针扎入琴轸裂隙，针尾缠着的靛青丝线寸寸绷紧：“三年前沉船那日，教坊司是否排演过《河伯娶亲》？“针尖挑出的半截孔雀翎，羽管暗刻的波浪纹正与工部闸门图纸严丝合扣。
沈清徽的箜篌忽迸出裂帛之音，惊得薛灵芸怀中食盒坠地。跌出的枇杷膏漫过青砖，将北斗阵型融成整幅河工银票图样。林若蘅银针蘸取膏体，在票面朱砂印上勾出新任漕运总督的生辰：“尚药局旧年诊治的河工热毒症，病发时辰皆与此人升迁节点暗合。“
“昭姑娘可识得这冰裂纹？“苏怀璧玉梳忽敲向食盒鎏金锁，冰裂瓷纹里渗出黑水河淤泥，“尚宫局女官旧年查验贡瓷时，这种开片需用七蒸七晒的艾草灰沁染。“
檐角铜铃骤响如急雨，尚工局新任典制柳如眉抱着鎏金错银的机关匣撞进门来。她裙裾银线绣的百工图遇着药香，竟显出新制闸门的暗榫结构：“太后命我来修整仁寿宫的机巧锁......“
裴昭腕间银链忽如灵蛇吐信，缠住机关匣的九曲连环扣。玛瑙珠卡进第三道锁眼时，匣中滚出的不是机簧，而是半卷泛潮的《河工考》——批注的朱砂里混着漠北狼毒粉，遇着柳如眉鬓角的薄汗竟显出血丝脉络。
云娘子突然扯断禁步璎珞，玛瑙珠滚向机关匣夹层：“师姐在《璇玑图》里藏的狼毒藤......“珠串撞开暗格，涌出的靛青瓷瓶中，七根金针排成北斗状，针尾缠着的蚕丝与沈清徽的箜篌弦同源。
“尚工局上月领的西域精铁，“柳如眉指尖抚过金针纹路，“说是要打制太后千秋宴的餐具。“她忽然旋开机关匣底座，暗格里飘落的铁屑在日光下显出新任兵部侍郎的掌纹。
沈清徽的箜篌二十三弦齐震，音波将掌纹铁屑推成整幅星图。谢文茵玉磬槌轻点天玑位：“教坊司旧年排演《踏摇娘》时，舞步正合此星宿移位。“余音惊起梁间栖燕，衔来的半片柳叶正覆在星图缺角处。
裴昭忽将银针没入柳叶叶脉，针尖带出的汁液遇铁屑泛出靛青色：“三殿下可知马厩往北三十里有片野苜蓿？“她腕间银链绞住萧景琰的骨扇，“兵部特批的五百具马鞍，内衬用的正是这种毒染的苜蓿纹革。“
檐外忽掠过道灰影，尚寝局女史秦挽裳抱着鎏金熏笼碎步而入。她髻间的累丝金凤口中衔着的艾草团，正巧落入机关匣暗格：“太后寝殿的安神香，特命我来换裴司药新调的方子......“
熏笼开启的刹那，陈年艾灰裹着半幅《璇玑图》飘落。云娘子簪尾忽刺破锦帛，线脚里藏着的漠北密文遇着艾香，竟显出新任漕运总督与兵部侍郎的八字合婚帖——证婚人处“金鉴司佥“的朱砂印，正与太后六十寿辰的祈福经同源。
秦挽裳的累丝金凤还衔着半焦的艾草团，仁寿宫檐角的青铜铃忽地哑了声。裴昭腕间银链绞住熏笼鎏金提梁，玛瑙珠坠入艾灰堆的刹那，整幅《璇玑图》竟在青烟中流转起来。云娘子簪尖忽刺向“金鉴司佥“的印纹：“师姐当年教我拆解璇玑字，需用野蜂谷的晨露......“
话音未落，沈清徽的箜篌二十三弦齐震。音波掀开熏笼夹层，跌出的鎏金香囊正巧滚入艾灰堆。苏怀璧玉梳挑开香囊暗扣，素白丝帕上洇着星点药渍：“尚寝局旧年封存的避疫方，用的竟是黑水河陈年淤泥。“
“上月太仆寺奏报马瘟......“林若蘅银针蘸取药渍细嗅，“说是用艾草灰混着狼毒粉熏治。“针尖忽地挑破香囊夹层，飘落的半片银杏叶遇着熏香，叶脉显出新任漕运总督的脉案批注。
檐外忽掠过道青影，尚工局典制柳如眉抱着鎏金机巧盒疾步而来。她裙摆沾着的铁屑簌簌落向璇玑图，竟在星宿间勾连出整幅河工暗闸图：“太后命我来取裴司药调香的铜漏——“
裴昭指尖忽触到机巧盒的螭龙纹，鎏金鳞片竟与父亲药箱暗格的雕花同源。银链绞住第三枚鳞片时，盒中滚出的不是铜漏，而是半截浸着药香的墨条。薛灵芸忽然夺过墨条在青砖上疾书，字迹遇着熏笼余温渐显赤色：“尚宫局旧年封存的朱批奏折，用的正是这种混着赤鳞砂的徽墨！“
沈清徽的箜篌忽转《雨霖铃》调式，余音震得墨迹漫漶成河。秦挽裳鬓间金凤口中忽吐出粒琉璃珠，正巧卡住机巧盒暗榫。盒底弹开的夹层里，整卷《黑水河冰鉴录》的批注笔迹，竟与太后六十寿辰的祈福经同出翰林院某位待诏之手。
“三殿下可识得这冰裂纹？“云娘子簪尾突刺向冰鉴录某处批注，“裴夫人当年陪嫁的钧窑笔洗，开片纹路正与此暗合。“她广袖带起的药香漫过书页，朱批字迹竟渗出与野苜蓿同源的苦涩。
萧景琰骨扇倏地点向河工暗闸图：“小王忽然想起，马球赛那日工部侍郎的坐骑......“扇坠流苏扫过某处闸门标记，琉璃珠突然迸裂，溅出的药液在青砖上蚀出整幅漠北商队暗桩图。
柳如眉突然旋开机巧盒九曲锁，暗格里飘落的铁屑遇药香泛蓝：“尚工局上月特批的西域精铁，说是要打制千秋宴的餐具。“她指尖抚过铁屑凝成的星图，“这淬火痕迹，倒与三年前沉船残片的锻纹同工。“
檐角忽传来八哥学舌的冷笑，惊得秦挽裳手中熏笼坠地。跌出的安神香遇着铁屑蓝光，在青砖缝里凝成串梵文密咒。谢文茵玉磬槌轻敲密咒首字：“教坊司旧年排演《霓裳》时，特在第七叠加入天竺乐......“
裴昭银针忽刺入梵文转折处，针尾缠着的靛青丝线寸寸收紧。梁间惊飞的宿燕掠过机巧盒，衔来的半片柳叶正覆在星图缺角——叶脉暗纹里渗出的，竟是裴夫人临终前未缝完的《百子千孙图》绣样。
“尚寝局旧年熏被的合欢香......“苏怀璧玉梳挑开绣样暗纹，“特混着黑水河冰魄防蛀。“梳齿间突然渗出朱砂，在青砖上勾连出整幅贯通六部的暗流图，每个漩涡中心都标着与“金鉴司佥“印鉴同源的星宿符号
沈清徽的箜篌二十三弦骤停，余音里薛灵芸忽然轻笑：“太后赐的枇杷膏，原是要化开这局死棋。“她指尖抹过唇畔蜜渍，在星图缺角处印下胭脂痕——正与马侍郎夫人眉间花钿同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