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野的安检仪扫过第七百个挎包时,人造革传送带突然卡住。地铁隧道吹来的阴风掀起女乘客的裙摆,广告屏正播放海岛度假村宣传片,白沙碧浪映着他制服上的油渍,像块发霉的调色板。
劳驾抬下手。他对着穿貂皮大衣的女士重复第三遍,对方耳机里的摇滚乐震得金属探测门嗡嗡响。后腰对讲机突然炸响:3号口有异常包裹!陈野冲过去时踩到半根玉米,鞋底打滑的瞬间看见周叔的马仔混在人群里,手提箱印着东风厂的旧logo。
暴雨从通风口倒灌进来。陈野跪着擦拭防爆毯上的泥水,发现夹层里嵌着枚五毛硬币。值班站长的高跟鞋哒哒逼近:试用期表现计入年终考核。他盯着她腕表的反光,表盘日期停在父亲忌日那天。
更衣室的储物柜塞满过期降压药。陈野就着凉水吞药片时,手机屏亮起母亲的自拍——她站在宅基地新砌的围墙前,墙根青苔拼出拆字上半截。老刀的短信挤进来:周老板的货今晚过安检。
末班地铁空荡如墓道。陈野推着清洁车收集遗失物,座椅缝里卡着撕碎的举报信残页。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惊飞垃圾桶上的苍蝇,他摸出震动的翻盖机,显示屏是某位前任科长双规的新闻快讯。
暴雨在午夜转为冻雨。陈野蜷在监控室折叠床上,显示屏蓝光里二十个画面同时闪烁。3号口的异常包裹突然蠕动起来,他放大画面看见纸箱缝隙渗出暗红液体——和当年货轮上打翻的染料桶一模一样。
站长室的咖啡机飘来香气。陈野填值班日志时,台历上的会议通知露出东风厂改制字样。盆栽绿萝的枯叶飘落,恰好盖住国有资产四个字,叶脉纹路与周叔手背的烫伤疤惊人相似。
早高峰的香水味令人窒息。陈野拦住个背蛇皮袋的民工,X光机显示袋里装满轴承零件。老乡,这得开包检查。对方突然跪下磕头,额头撞地的闷响惊动广告屏,度假村画面突然跳转为扫黑除恶宣传片。
母亲的语音留言带着杂音:高压药吃完了...陈野在员工通道数工资条,扣除制服押金后只剩半月房租。更衣柜镜面映出他后颈的刺青贴,船锚图案被汗渍泡成模糊黑影,像艘即将沉没的货轮。
暴雨预警升级为红色。陈野在安检仪里发现熟悉的公文包——正是第一卷结尾周叔装合同的同款。他摸着搭扣上的船锚标志,对讲机突然响起:实习生去B口支援!转身瞬间,公文包被穿风衣的男人悄然提走。
末节车厢的醉汉吐在防爆毯上。陈野清理呕吐物时,发现里面混着降压药胶囊。广告屏切换到公务员招考公告,报考条件里的无违法犯罪记录被水渍晕染,恰好遮住犯罪二字。
交接班时发现储物柜被撬。陈野的降压药撒了一地,值班表上多出个血色指印。监控回放只有雪花点,站长嚼着口香糖说:最近老鼠多。他蹲下捡药片时,看见通风管夹缝卡着半张海运提单——发货方正是周叔空壳公司。
暴雨夜的地铁站像座水晶棺。陈野靠着安检机吃凉透的盒饭,广告屏突然黑屏三秒。重启后的画面里,海岛沙滩变成防汛宣传片,抢险队员的救生衣印着东风厂商标,袖口污渍位置与当年砂石厂工装完全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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