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李承锋处理完镇抚司的一些事务，看看天色尚早，便临时起意，再次吩咐备马，前往宁国府。
这一次，他没有提前打招呼，只带了两个精干的亲卫，一身墨色锦袍，显得低调，却更添了几分迫人的气势。
到了宁国府门前，管家见到又是靖王，连忙小跑着进去通报。
贾珍匆匆迎出来，脸上的笑容比上次更加谄媚，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王爷！您……您来了！快请，快请！”
李承锋微微颔首，脚步不停，直接往里走：“不必多礼。本王今日偶得一些滋补的药材，想起秦氏身子弱，特意送来给她。”
他直接点明来意，省去了贾珍的诸多猜测。
贾珍一听是给儿媳送药，心里那点不安稍稍放下，连忙在前引路：“王爷真是仁德，那孩子有福了。她这几日确实精神不大好，总是恹恹的。”
李承锋听了，心里微微一动。精神不好？是因为上次自己的探望，还是……贾珍又做了什么？
他不动声色，随着贾珍来到秦可卿居住的院落。
院子里很安静，只有寒风吹过枯枝的声音。
贾珍上前敲了敲门。
片刻后，瑞珠探出头来，看到李承锋，小脸吓得一白，连忙行礼：“见过王爷，见过老爷。”
“奶奶呢？”贾珍问道。
“奶奶……正在里面歇着，说有些头疼。”瑞珠声音细弱蚊蝇。
“王爷亲自送药来了，还不快请进去！”贾珍呵斥道。
李承锋却摆摆手：“不必了。秦氏既在歇息，本王就不进去了。药材交给她便是。”
他说着，将手里一个锦盒递给瑞珠。
瑞珠连忙双手接过。
就在这时，里面传来一阵轻微的咳嗽声，接着是秦可卿略显虚弱的声音：“是谁在外面？”
“是我，蓉儿媳妇。”贾珍连忙应道，“靖王爷来看你了，还给你送了药材。”
门帘被轻轻掀开，秦可卿扶着门框走了出来。
她今日穿着一件素白色的夹袄，外面披着一件月白色的绣兰草纹样褙子，未施粉黛，脸色比上次更加苍白憔悴，下颌尖尖，越发显得一双美目大而无神，带着浓浓的倦意和几分惊惶。
看到李承锋，她身体明显一僵，下意识地想要退缩，却又强撑着行礼：“妾身……见过王爷。劳王爷惦记，妾身……无碍。”
她的声音微弱，带着一丝沙哑。
李承锋仔细打量着她。几日不见，她似乎清减了不少，那股柔弱可怜的气质更浓了，像一朵风雨飘摇中的娇花，让人忍不住想伸手呵护……或者说，是彻底摧折。
“看你这气色，怎会无碍？”李承锋眉头微皱，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关切，“脸色这么差，可是风寒加重了？”
他上前一步，自然而然地伸出手，想要探一探她的额头。
秦可卿吓得猛地后退一步，身体因为动作过急而微微摇晃了一下，险些摔倒。
瑞珠连忙扶住她。
李承锋的手停在半空中，眼神微微一沉。
贾珍在一旁看着，心里咯噔一下，连忙打圆场：“王爷，小孩子家不懂事，您别见怪。她就是畏寒，怕过了病气给王爷。”
秦可卿也反应过来自己的失态，慌忙低下头，声音带着哭腔：“妾身失礼，请王爷恕罪……”
“无妨。”李承锋收回手，语气听不出喜怒，“既然身子不适，就该好好卧床歇息。药材让丫鬟拿去煎了吧。”
他目光转向瑞珠：“你家奶奶身子弱，你要好生伺候。若是有什么短缺，或者……有人怠慢了，只管去王府报信。”
这话，意有所指。
瑞珠吓得连忙点头：“奴婢记下了，谢王爷恩典。”
秦可卿低着头，手指紧紧攥着衣袖，身体微微发抖。她能感觉到靖王那如有实质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带着审视，探究，还有……一种让她心惊肉跳的热度。
贾珍也听出了李承锋话里的敲打意味，额头微微冒汗，连忙笑道：“王爷放心，府里下人不敢怠慢的。妾身定会嘱咐他们好生照料。”
“如此最好。”李承锋点点头，目光最后在秦可卿身上停留了一瞬，“本王还有事，先走了。秦氏好生调养。”
说完，他转身，带着亲卫大步离去。
直到李承锋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口，秦可卿紧绷的身体才猛地一软，靠在瑞珠身上，大口喘着气。
“奶奶，您没事吧？”瑞珠担忧地扶着她。
秦可卿摇摇头，脸色却更加苍白。
刚才靖王爷的眼神……太可怕了。
那不仅仅是关心，更像是一种……势在必得的审视，仿佛她是他囊中的猎物。
还有他那句话，是说给谁听的？是公公吗？
秦可卿不敢细想，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扶我进去……”她虚弱地说。
回到屋内，关上房门，隔绝了外面的寒风，秦可卿才觉得稍稍安定了一些。
她坐在窗边的软榻上，看着瑞珠将那个锦盒打开。
里面是几支品相极好的人参，还有一包色泽莹润的燕窝。
都是价值不菲的珍品。
这位靖王爷，到底想做什么？
他一次次的探望，一次次的示好，难道真的只是出于好心？
秦可卿心里一片混乱。
她在这个冰冷的宁国府，活得如同行尸走肉。丈夫贾蓉懦弱无能，指望不上。公公贾珍……那眼神让她不寒而栗。据说，贾珍不让贾蓉亲近她，也是因为贾珍自己……
想到这里，秦可卿打了个寒颤。
她名义上是宁国府的蓉大奶奶，实际上却像个囚徒，连自己的身体都可能无法自主。
靖王的出现，像一道强光，照进了她黑暗绝望的生活。
他权势滔天，连公公都要在他面前卑躬屈膝。
如果……如果能依靠他……
这个念头刚一升起，就被秦可卿掐灭了。
她害怕。
害怕靖王那深不可测的心思，害怕他那带着侵略性的目光。
那不是救赎，更像是另一个深渊。
可是……她又能怎么办呢？
秦可卿茫然地看着窗外萧瑟的景象，眼角，缓缓滑下一滴清泪。
飞卢小说，飞要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