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飞的指尖在桌面上无意识地摩挲着,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紧绷:
“而且,您给我的笔记……”
他顿了顿,像是在确认每个字的重量。
“里面清清楚楚记载着这些东西的起源。”
林肖翰端着水杯的手微微一顿,眸色沉了沉。
他抬眼看向赵云飞,眉峰不自觉地蹙起,眼底浮起一层明显的茫然:
“什么意思?”
他指尖在杯沿敲了敲,语气里带着几分难以置信。
“难道说,这黑石是天外来物?”
“不是。”
赵云飞立刻摇头,指尖用力到泛白。
“笔记里写着,第一块黑石是在研究过程中突然发生了异变——它自己变成了一个通道。”
“通道?”
林肖翰的眉头拧得更紧,指节抵着下巴陷入沉思。
通风管里那些泛着冷光的残留物闪过脑海,那时只当是逃跑实验体,现在想来,恐怕就是赵云飞口中的第一块黑石。
他沉默片刻,抬眼朝赵云飞抬了抬下巴:
“继续说。”
赵云飞立刻低下头,手指在笔记上飞快滑动,纸张翻动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老大,我知道自己不是专业科研人员。”
他指尖点在某一页上,语气带着点不确定,却又难掩兴奋。
“但这些记录我能看懂个大概。”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在宣布什么重大发现:
“笔记中记载的第一块黑石,是因为还没找到合适的载体。笔记里说,一旦它找到了匹配的载体……”
他顿了顿,加重了语气。
“就会打开传送门。”
“传送门?”
林肖翰的声音陡然拔高了半分,眼里的疑惑更重了。
“什么样的传送门?”
赵云飞的指尖落在笔记上一个用红笔圈出的词上:
“笔记里给这传送门起了名字,叫【黑腔】。”
“黑腔?”
林肖翰低声重复了一遍,伸手接过赵云飞递来的笔记。
纸张边缘有些磨损,显然被翻阅过不少次。
他指尖拂过那些密密麻麻的字迹,忽然想起发现这本笔记时的仓促——当时情况紧急,他只粗略翻了几页,竟没注意到这些关键信息。
此刻静下心来逐行看去,字里行间的诡异描述让他眼神一点点凝重起来。
林肖翰捏着笔记的手指骤然收紧,纸张边缘被攥出几道深深的褶皱。
通风管里那些半融化的黑色残留物、父亲失踪前实验室里异常的能量波动、还有笔记里关于“初始样本异变”的记录……所有碎片在这一刻严丝合缝地拼在了一起。
他几乎能肯定,第一块黑石就是父亲当年研究的那枚,而如今街头那些形态扭曲的黑潮异人,恐怕就是它分裂出的子体。
他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脑海里反复咀嚼着笔记中的描述:
黑石在特定条件下会呈现液态,像拥有生命般蠕动,一旦感应到合适的载体,便会以惊人的速度附着上去,绝无半分犹豫。
“云飞!”
林肖翰猛地转头看向赵云飞,目光锐利如刀。
“这东西附着到载体上之后,具体会有什么表现?”
赵云飞没有立刻回答,只是走到实验室角落那排被厚重黑布完全遮盖的物体前,深吸一口气后掀开了最左边那块布。
底下是一个半米高的钢化玻璃缸,里面蜷缩着一只体型明显异常的灰白色兔子。
它原本该柔软的绒毛此刻像钢针般竖起,双眼浑浊成暗紫色,嘴角挂着未干的暗红液体,听到动静后猛地撞向玻璃壁,发出沉闷的“咚”声,喉咙里溢出不似活物的嗬嗬声。
“我做了几个对照实验。”
赵云飞的声音有些干涩,指节敲了敲玻璃缸。
“这只附着了黑石后,不到三个小时就彻底失去了原本的意识,现在只剩本能的攻击性,而且极度嗜血——昨天喂的活体白鼠,五分钟就被它撕碎了。”
说着,他又掀开了中间的黑布。
这个玻璃缸里爬满了指甲盖大小的黑色甲虫,它们的甲壳泛着金属般的冷光,一对前肢进化成了类似镰刀的形态。
正疯狂地切割着缸底铺着的厚木板,发出细密的“沙沙”声,木板上已经布满了深达半厘米的沟壑。
“这是普通的拟步甲,附着后不仅体型大了近一倍,外壳硬度和切割能力都发生了恶性进化,破坏力至少提升了十倍。”
最后,他揭开了最右边的黑布。
缸里盛着半缸清水,一条通体漆黑的鲫鱼正悬浮在水中,它没有鳃动,也没有摆尾,唯有一双眼睛红得像要滴出血来,死死地锁定着缸外的赵云飞,瞳孔里翻涌着不加掩饰的暴戾。
这种诡异的对峙持续了十几秒,那条鱼突然像离弦之箭般猛地冲向水面,用脑袋狠狠撞向钢化玻璃!
“嘭!”
一声脆响过后,水面激荡起浑浊的涟漪。
它却毫不在意,一次又一次地重复着撞击,猩红的眼睛始终死死盯着外面,仿佛要将这层阻碍撞碎,扑上来将眼前的活物撕碎。
林肖翰看着玻璃缸上渐渐浮现的细小裂纹,指尖的寒意一点点蔓延到心底。
赵云飞的视线刚触到钢化玻璃缸壁上蔓延开的蛛网裂纹,心脏就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猛地往下一沉。
那道裂痕还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张,伴随着鱼群撞缸的“砰砰”声,每一次震动都像敲在他的神经上,让他后颈的汗毛瞬间竖了起来。
这玻璃缸是按抗冲击标准特制的,寻常子弹都打不透,可现在竟被一条异化的鱼撞出了裂缝——这东西的力量已经超出了他的预估。
“该死!”
他低骂一声,根本来不及多想,右手骤然抬起,掌心凝聚起淡蓝色的能量光晕。
几乎在光晕成型的瞬间,玻璃缸里的黑鱼正酝酿着又一次冲撞,可它的身体刚绷紧,就像被无形的利刃切割,瞬间分解成无数细小的黑色碎块,散落在浑浊的水里。
还没等那些碎块重新凝聚,一团幽紫色的异火便凭空燃起,瞬间吞噬了整个玻璃缸。
火焰中没有寻常燃烧的噼啪声,只有一种类似油脂融化的滋滋声,片刻后,缸里的水连同那些黑色残骸便被烧得一干二净,只余下缸底一层灰白色的灰烬。
赵云飞甩了甩有些发麻的手腕,后背已经沁出一层冷汗。
他转头看向林肖翰,却发现对方正望着空荡荡的玻璃缸出神,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笔记边缘,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林肖翰确实觉得一阵无力感从四肢百骸涌来。
刚才那条鱼的破坏力已经如此惊人,可这还只是黑石附着在普通生物上的结果——那些在城市里游荡的黑潮异人,本就是以人类为载体,其危险程度可想而知。
更让他心沉的是,连赵云飞的异火都只能做到彻底清除,却无法控制或逆转这种异化,这意味着他们至今没有任何有效的制服手段,只能被动防御、销毁。
他想起上次在废弃工厂与黑潮异人的交手,那些东西不仅悍不畏死,还能在战斗中快速适应攻击模式。
这么多天过去,它们恐怕早已完成了又一次进化,达到了更恐怖的高度。
“老大!”
赵云飞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
“我们接下来……”
林肖翰抬手按住眉心,指尖的凉意压不住心头的焦灼。
最关键的问题始终悬在头顶——第一块黑石到底去了哪里?是彻底消失了,还是潜伏在某个角落积蓄力量?它当初为何会异变出通道?那所谓的“黑腔”背后,又藏着什么?
无数疑问像藤蔓般缠绕上来,勒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实验室里只剩下通风扇转动的嗡鸣,却吹不散弥漫在两人之间的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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