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少校,她,她,她只是一个孩子。”
“动手,上尉,如果你不想被僵尸撕成五厘米一根的干肉条,就赶快毙了她。”
“可是……”
“开枪,这是命令。”
(一)
现在的僵尸变得越发聪明了。
以往一个城镇爆发了僵尸,只需要把施法者干掉,把墙围好,设立边防带,里面的僵尸就会自动地自相残杀到所剩无几。只要几个月后让一只中队带着喷火器进去,把剩下的几只脑满肠肥的僵尸烧掉就够了。那种吃同类的家伙油脂都很足。我们有的时候会拿这种油照明,效果很烂,燃烧很快,忽明忽暗的,唯一的优点是烟少。
现在他们跟伯劳鸟学了一手,他们碰到活物,并不会立刻把他们咬死、变成僵尸然后开始无脑互啃,他们会把你四肢掰断(当然也可能是咬断),然后每天从你身上咬一口,你就逐渐的从一个人,变成一个虚弱的人,再变成一个虚弱的僵尸,最后什么也不剩下。
丧尸们也学会了萨拉米战术。
哦,对了,专家们声称丧尸和僵尸是不同的亡灵实体,但自从学术院里的白胡子们被一圈丧尸开了瓢,我们就不再区分他们了。
(二)
所以你有没有发现我刚刚讲了一句双关语?算了,反正我的笑话从来没逗笑过人。僵尸除外。上回我用我可爱的步枪给一个家伙脑部截肢的时候出了差错,只给她下巴干脱臼了——那家伙原来是个女的,那种吃饭都不肯张大嘴的那种时髦淑女,经过我的小手术,她终于肯敞开心扉开怀大笑——顺便给我右手留下来一排牙印。老实说,我那时候算是万念俱灰了,关键是,那次爆发就是在我家那个镇。老天,倒不是我怕死,当兵的人嘛,谁没跟亡灵捅过刀把子。我当时在休假,满心欢喜的买了个巧克力夹心蛋糕往我老丈人家走,正盘算着怎么吃呢,迎面就撞上一个盘算着吃我的。我能怎么样啊,还能瞪着眼干愣着?甩了蛋糕就拿枪托砸她脑袋,一不小心就砸偏了。等我解决了她,被咬了不说,蛋糕绝对是废了,上面一块一块的都是那家伙的血。我当时就崩溃了,扶着墙就坐地上,脑子里一片空白,半年来全想着这事,今天算是全完了。
后来,我坐了一会就缓过来了,把她手上戒指捋下来,走了。
我也算是第一继承人,这不能算偷。
后来?后来就跑呗。幸亏有那戒指,要不然被咬了的都不让出城,我偷偷把那戒指一递,把士兵证一亮,那看门的国防军就让我过了,其实被咬了的倒也不一定就变丧尸,隔离个半个月没事就行。可当时是突然袭击,人心惶惶的,所以就把那些被咬的押到一边去,补一枪,点个火,这样就算完了。
(三)
僵尸、丧尸,不管他叫什么吧。几十年前没谁相信这玩意,和科学相比,魔法什么的真算是昨日黄花。那时候经济也好,一个飞艇首飞仪式就引来一百多万游客,结果战争一爆发,好家伙,不仅得和活人打仗,还得跟死人打仗——说不定还得跟自己打仗。这不是玩笑话,有个家伙被炮弹炸断了胳膊,自己昏迷在弹坑里了。等我们第二天去焚烧尸体的时候,发现这家伙被自己的左手掐死了。原来是昨天对面来了一拨亡灵法术,他的左手也被唤醒了。他倒不是没有挣扎过,我们发现他的时候他还保持着左右互搏的姿势。
可惜,这家伙是个左撇子。
死人一起来,活人就遭殃。这句老话说的不错。战争爆发之后各行各业都遭殃,只有殡葬业吃肥了腰包。没办法,都害怕人死了变丧尸,这边哀悼着痛哭流涕呢,那边腾的你太爷爷跳起来了。
所以,国家硬性要求火葬,而且要埋国家公墓。合葬。
“本来今天给太爷爷举行葬礼,太奶奶哭的可伤心了,本来嘛,老人去世,来往的亲戚多,事也麻烦,遗体在殡仪馆停的时间就长了点,结果,太奶奶趴在太爷爷胸前最后告别的时候,太爷爷噌的一声就蹦起来了。您别说,跑的跑,追的追,乱的好比杀猪的骑着猪撞进了菜市场,把出嫁的新娘子拱进了鱼池子。最后宪兵过来了,这才把太爷爷给放倒。太爷爷嘴里塞了好几个十字架大蒜木桩子,居然还有人塞了根猪尾巴,也不知道怎么想的。”
“太奶奶经这么一闹,很快也就不行啦,七老八十的人,屁股底下居然还一片红。有的人就说,这是吓出月经来了。末了,家里人商量着给老头老太太合葬,推进焚烧炉之前不是要尸检吗,一看,嗨,原来老太太长了根猪尾巴,给老头咬下来了。”
(四)
现实生活不是游戏,现实生活没有游戏那样合理。亡灵法术虽然是魔法,但它终究是一门技术,还是一门从开战之初就被大规模传播的技术,不依赖昂贵材料也不耗蓝的技术。
所以就会出现这样的问题:我部已成功歼灭机场守军。该守军共600人,累计歼敌3600余人。
更扯淡的是,我们刚刚投放毒气把一个城镇的守军歼灭殆尽,刚摞起来准备焚烧,跑来两个小屁孩,说是要拿走爸爸身上的祖传圣象。当时还在战争初期,大家都还有同情心,领着这两个小孩就去了。五分钟后,成建制的丧尸军团在那两个小屁孩的指挥下对指挥部发起了猛攻。
还有更离谱的,底托尔保卫战,守军在断粮断水的情况下坚守了整整十一个月,你猜怎么办到的?对,就是你想的那样,那畜生往唯一一个蓄水库里下了毒,然后只留下了他一个人的储备,把全城人都变成了听他一人指挥的军队。不老不死,不会饥饿不会哗变的军队。
底托尔城并非只是一个军事据点。
当我们满怀胜利会师的心情进入工事时,你猜我们看到了什么?这家伙穿着军服,朝我们扑了过来。
脑袋上开了碗大的窟窿。
他知道我们要来了,就握着遗书吞枪自尽,临死前让所有丧尸停止活动,结果自己却成了对面临走时报复性施法的唯一能操纵的一具尸体。
现在我们拿他当英雄报道。
当然,一切歪曲报道都是对方的污蔑。
(五)
我擦了擦枪管,其实我应该离远一点的,这样枪毙那个小女孩时就不会弄脏我的枪。但对我而言,水和破布总是充足的。加上草木灰,没有什么是擦不干净的。
别问我,那就是草木灰。
都说了,那就是草木灰。
这……的确会掺进一点别的东西一块烧,助燃嘛。
这种事你以后会明白的。
好吧。我用她擦掉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