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四下午，学校教师要集体开会，时间不长，大概一个小时。
周四下午的前两节课一般是自习时间，这个时候是不少人逃课的最好时机。从上午上课后，叶烁、赵汝哲等人就开始说下午要去哪里，只有方子柏不为所动，认真的向舒芽一请教数学题。
舒芽一。仔细看过方子柏的错题，发现他除了写错数字外，有时不太理解题目本身的要求。不仅仅是数学，在语文和英语上，他也有类似的表现。
她常常听到方子柏说：“这两个单词是一个吗，长得不像啊？”
这种问题无关能力与勤奋，看起来有点儿像阅读障碍的表现。
舒芽一不敢确定，想着私下和方子柏说说，要他趁早咨询相关医生。如果他一直盲目苦学，不找症结，对谁都是一种折磨。
想到这里，舒芽一说：“方子柏，出来一下，我有点儿事情想找你帮忙。”
正在和叶烁聊天的赵汝哲抬起头来，看着舒芽一，问：“有什么忙我不能帮？”
赵汝哲想，为什么她找谁都可以，就是不会主动找他。
方子柏听到这话，立马拱手相让，说：“老大主动请缨，一姐，你就拜托老大吧。”
舒芽一暗想，这忙赵汝哲也帮不上啊。
赵汝哲看到舒芽一脸上的犹疑和困惑，心下更恼。就这么点事儿，她还要藏着掖着，不肯说？
赵汝哲越看越烦，索性离开好了。他胡乱将耳机塞进书包，站起身来，走过舒芽一的身边，扬长而去。
书包上的黑红特利因赵汝哲的大幅度动作打到了舒芽一的手上，黑红特利上立体的鼻子在她的手上压出了小小的凹痕。
她疼得缩回了手，没喊出声，因为她察觉到了赵汝哲莫名其妙的怒火。
“啊啊，赵，等我！”
赵汝哲一离开，叶烁马上拿着手机冲了出去，随之而去的还有梁一泽、方子柏等人。方子柏最后走出教室，脚步有些迟疑。他回头看了一眼舒芽一。女生若无其事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然后抽出一本教材，放在桌面上。
方子柏想，大概也只有他这么摇摆吧。他抓了一下头发，然后跟着那几个人离开了。
“俄罗斯方块”又被消除，舒芽一孤零零地坐在空旷的一处，面无表情，心里还在反复想着赵汝哲。
等舒芽一缓过神来的时候，课程上了大半，满黑板的笔记来的突然。
她捏着笔杆，双手搁在笔记本上，没有半点儿下笔抄写的欲望。
安静的教室突然响起一段音乐声，所有人停下了动作，舒芽一还没察觉周围有异。老师喊道：“舒芽一，你把手机关了。”
舒芽一手忙脚乱的去掏书包，发现她的手机屏幕暗着，根本没有开机。
“你还不关？”老师的口气越发不好了。
于雨薇在后面暗笑不已，还在后面添油加醋：“什么好学生啊，上课还玩手机？”
舒芽一四处看了看，最后在赵汝哲的抽屉里找到了声源。她拿出手机，是叶烁打来的电话。她狠了狠心，把电话关了。
老师看到不是她的手机，只说一句：“下次别搞这么大的动静。”
舒芽一点了点头。
上午最后一节课后，下课后秦淼跑来7班找舒芽一。她在门口又跳又喊：“一一，出来，快点儿啊！”
舒芽一拿了钱包和手机，不知道为什么，下意识的拿了赵汝哲的手机。
舒芽一走出教室，对秦淼说：“怎么了？”
“叶烁问我，赵汝哲的手机是不是落在教室里了。”秦淼说。
还真是，闹了一出大动静，舒芽一被当众点名。
舒芽一点点头。
“那把他手机带着，我们去吃饭。”秦淼又说。
“去哪里吃饭啊？”舒芽一问。
“手机拿好，带你蹭饭。”
秦淼拽着舒芽一的胳膊往楼梯间跑去。赶到学校门口后，秦淼扬手拦了一辆出租车，然后拉着舒芽一上车，对司机说：“信合大厦。”
信合大厦离学校有几站路，来回就要四十分钟，午休时间不长，舒芽一盘算，她肯定会迟到。
不过，政治老师的那一声批评仿佛按下了舒芽一的逆反开关。她想，迟到就迟到，没做坏事被人误认，还不如主动去坐实了。
坐在车上，舒芽一和秦淼说了这两天发生的事情。舒芽一的语气中带着一种茫然，秦淼听得直笑，伸手在舒芽一的发顶揉了好几下。
秦淼暗想：谁说没有人管得住赵汝哲，这不是派了一个舒芽一来让他碰钉子？
秦淼不说破，只是重重的点了点头，假装赞同舒芽一的话。末了，秦淼还说：“是啊，是啊，赵汝哲真的很奇怪。”
很奇怪吗？不奇怪，只是当事者不明白。
出租车停在信合大厦楼下，两人上了电梯。到达42层后，秦淼带着舒芽一往里走去。4201的大门虚掩着，里面传来音乐和人声。秦淼拉开大门，舒芽一往里看去。
这里是loft结构，一整面落地玻璃亮的通透，一眼看去江景近在眼前，江水就在脚下流动。
屋子里的布置简单整洁，有淡淡的柑橘香，闻起来挺舒心的。秦淼小声跟舒芽一说：“这间屋子是赵汝哲的生日礼物。”
听到这句话，舒芽一终于明白什么叫人比人气死人。她为了买一台好一点儿的电脑，求了妈妈一个星期。人家的生日礼物确是一套房子，还临江。
舒芽一问秦淼：“他平常住在这里？”
“不住，他无聊时或者不知道去哪儿时，就会呆在这里。毕竟，外面没有这里好玩。”秦淼说。
舒芽一环顾四周，发现这里确实娱乐设施齐全。
这里有台球桌，电脑，投影仪，环绕音响，一应俱全的各类游戏机，窗外还有一架看起来非常专业的天文望远镜。
没等舒芽一欣赏够，屋子里的人声突然消失，只剩下音响里摇滚歌手的嘶吼声。
“舒芽一？”
屋内的四面八方传出来同样的感慨声，楼上的赵汝哲听到动静，从走廊探出头往下看。
他的影子映在落地玻璃上。
舒芽一往上看去，跟赵汝哲对视一眼。赵汝哲发出了同样的感慨：“舒芽一？”
“我来还你手机。”舒芽一冲着赵汝哲摇了摇左手上的手机。
一阵脚步声传来赵汝哲走到舒芽一的面前。他从她手里抽出那部手机，说：“我以为这个月又要换手机了。”
舒芽一站在原地没动。赵汝哲一边开机一边偷看她，看了半分钟，见她还是没有下一步打算，先沉不住气，问：“你不走？”
“去哪儿？”舒芽一反问。
“快上课了。”赵汝哲提醒舒芽一。
从赵汝哲嘴里听到这句话，舒芽一觉得格外好笑，心想，原来他还知道什么时候上课来着。
舒芽一好奇地看着赵汝哲，他被女生的眼神看得心里发毛，恨不得伸手挡住他这双水亮的眼睛。她纤长睫毛扇了扇，搔的人的心痒痒的。
舒芽一“扑哧”一声笑出来。赵汝哲被她笑得莫名其妙，摸了摸自己的脸，问：“我怎么了？”
“没什么。对于之前的事情，我向你道歉。我不是不让你帮忙，只是我有事情要单独跟方子柏说。”舒芽一很诚恳地说。
其实，在来的路上，赵汝哲就已经不生气了。他觉得自己那时候的情绪莫名其妙，但是舒芽一居然认真道歉。
向来习惯用拳头解决问题的人，得到这么情真意切的一声“对不起”，感觉真是怪怪的。
赵汝哲不好意思，侧过脸去咳了一声，然后说：“噢，没事。”
这时，大门被人敲响。方子柏去开门，外卖小哥拎着外卖盒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几人欢天喜地的拿了食物去餐厅。赵汝哲有轻微洁癖，不喜欢把房子弄乱。大家挺尊重他的。每次都会在餐厅吃东西。再不自觉的人，也会把自己吃完的东西收拾一下。
自己收拾垃圾，总比被赵汝哲收拾一顿要好。
他们走到餐厅，舒芽一习惯性走到赵汝哲身边，然后坐下，把本来想坐在他旁边的叶烁挤了出去。
叶烁举着筷子，脑门上仿佛有一排问号。
赵汝哲一点儿也不意外，看到舒芽一在他身边落座，居然有种理所当然的感觉。舒芽一碰了碰他的胳膊，说：“帮我拿双筷子。”
本来嘈杂的餐厅瞬间安静了，包括秦淼在内，大家都在看舒芽一，心道：叫赵汝哲拿筷子，你真的知道你在跟谁说话？
一群人暗暗观察赵汝哲的反应，赵汝哲真的伸手拿了，递过去后，又问舒芽一：“你想吃什么？不够再点。”
众人忍不住清了清嗓子，互看数眼，心里都是一个想法：这不是我认识的赵汝哲，这绝对不是，他没有这么温柔的时候。
舒芽一看了看桌上的食物，又看了一眼赵汝哲的碗。他面前的打包盒里是一份卤肉饭，半颗卤蛋，上面还搭着一块炸的酥香的猪排。
她暗自感慨，果然是男生的食物啊。
可能是因为她盯着赵汝哲的饭看得太出神，赵汝哲误会了她的意思，将食物推到了她的面前，对她说：“你吃，我再点一份。”
“我看起来有那么饿？”舒芽一问。
“你盯着我的碗都看了半天了，卤蛋都被你看黑了。”赵汝哲眨了眨眼，神情无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