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行山的深秋裹挟着刺骨寒意,枯黄的落叶在风中打着旋儿,簌簌落在独立团团部的土墙上。暮色如墨,将这座用黄土夯筑的院落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李云龙双手抱胸站在新收拾好的屋子前,军靴踩在碎石路上发出咯吱声响。寒风掠过他那被战火熏黑的面庞,吹得衣角猎猎作响,却丝毫未能动摇他眼中那团炽热的火焰。
他眯起眼睛打量着窗明几净的房间,嘴角不经意间扬起一抹弧度——赵刚这书生办事,倒真有股子细致劲儿。
团长,水壶灌满了!魏大勇铁塔般的身影从拐角闪出,搪瓷水壶在夕阳下泛着乌亮的光。自从成了警卫员,这个沉默寡言的汉子就像影子般寸步不离。此刻他腰间别着的二十响快慢机,随着步伐轻轻撞击出清脆的金属声,仿佛随时准备出鞘迎敌。
李云龙伸手接过水壶,猛灌了一口,冰凉的水顺着喉咙流下,却浇不灭他心中的热血。大勇,通知各营主官,今晚开会。他抹了把嘴角,目光坚定地望向远方。那里,日军的据点如同毒瘤般盘踞着,时刻威胁着根据地的安全。
三天后的清晨,团部会议室的油灯在风中摇曳。黎明前的黑暗最是浓稠,只有油灯那微弱的光芒,勉强照亮了屋内众人的脸庞。李云龙的牛皮靴重重踏在青石板上,震得桌上的搪瓷缸子嗡嗡作响。今天咱就掰扯掰扯,这一营到底咋重建!他抓起桌上的地图猛地铺开,指尖重重戳在标注着苍云岭的位置,老子琢磨着,把那十挺捷克式全给一营装上!再把张大彪调过来当营长!
话音刚落,屋内便响起一阵议论声。孔捷摩挲着下巴,烟袋锅子在鞋底磕出闷响:老李,这张大彪确实是员虎将。苍云岭那次,他带着突击队愣是端了坂田的老窝。要不是他,你们那次可没那么容易突围。
就在众人讨论得热火朝天时,窗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张大彪推门而入,军帽上还沾着未化的霜雪,显然是从远处匆匆赶来。团长,听说找我?他挺直腰板,眼神中透着一股英气。
李云龙咧嘴大笑,露出一口白牙:好你个张大彪,来得正好!老子要把你扔到一营去,带不出个虎狼之师,小心我扒了你的皮!他的话语中带着几分调侃,却也饱含着信任与期待。
众人正说得热闹,李云龙腰间突然传来BB——BB——的蜂鸣声。他脸色骤变,一把掏出那个巴掌大的黑色物件,眼睛瞬间亮得像点了两盏灯。这是他们与外界联系的重要工具,每次响起都意味着有重要消息传来。
孔捷猛地站起身,烟袋锅子差点戳到棚顶:来了!两人相视大笑,惊得赵刚手中的钢笔啪嗒掉在桌上。他望着这两个突然失态的汉子,心里直犯嘀咕:这破玩意儿比见了亲娘还亲?在他看来,这不过是个普通的通讯工具,却为何能让这两位身经百战的将领如此激动?
李云龙收起笑容,走到一旁,小心翼翼地接通了通讯。虽然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但从他时而严肃时而兴奋的表情可以看出,这次的消息非同小可。挂断后,他转身望向众人,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兄弟们,咱独立团要鸟枪换炮了!
当李云龙三人急匆匆赶到警戒哨时,寒风正呼啸着掠过山岗。只见张崇正倚着一匹枣红马,那马昂首嘶鸣,鬃毛在风中飞扬。张崇身着笔挺的中山装,指尖轻抚军刀的鎏金纹饰,眼神深邃而神秘。他身后两名随从站姿笔挺,腰间别着的盒子炮在阳光下泛着冷光,与八路军战士手中简陋的土枪形成鲜明对比,仿佛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在此刻交汇。
张老弟!李云龙大踏步上前,铁钳般的手掌重重握住对方,那力道仿佛要将满心的喜悦都传递过去,可把你盼来了!他转头冲赵刚挤挤眼,脸上满是得意,老赵,这位就是给咱雪中送炭的张崇兄弟!独立团能有今天,全靠人家帮衬!
赵刚微微一怔,旋即展露出儒雅的笑容,上前一步:久仰张先生大名,今日得见,幸甚!他目光敏锐,注意到张崇袖口露出的腕表闪着银光,表盘上跳动的数字在昏暗的光线下格外显眼,与战士们手腕上缠着的红布条形成诡异的反差。这细微的差别,让赵刚心中不禁泛起一丝疑惑:这个张崇,究竟是什么来历?
张崇微笑着点头致意,声音沉稳而富有磁性:李团长、赵政委客气了。此次前来,是为兑现承诺。他的话语简洁有力,却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自信。
当晚,团部被油灯映得暖黄,光晕中浮动着细小的尘埃。张崇解开牛皮箱扣,金属碰撞声中,一支造型怪异的步枪缓缓露出真容。那流畅的线条、精巧的构造,与战士们平日里使用的武器截然不同。这是德国最新的MP40冲锋枪。他的指尖拂过枪身的防滑纹路,声音低沉而充满诱惑,32发弹匣,射速每分钟500发。
李云龙的喉结上下滚动,粗糙的手掌在裤腿上蹭了蹭,眼神中满是渴望。他这辈子还没见过这么精巧的家伙什,心中早已痒痒难耐,恨不得立刻拿在手中把玩一番。孔捷也凑了过来,烟袋锅子都忘了抽,直勾勾地盯着那把枪。
赵刚则保持着警惕,推了推眼镜问道:张先生,如此先进的武器,不知从何而来?又为何要赠予我们?作为政委,他必须考虑背后是否有什么隐藏的目的。
张崇不慌不忙地合上箱子,说道:赵政委多虑了。我虽身在海外,但也是炎黄子孙。如今祖国遭难,能为抗战出份力,是我的荣幸。至于武器来源,还请恕我不能透露。但请相信,这些武器只会用来打鬼子。他的眼神坚定,让人不由自主地选择相信。
次日破晓,晨雾像一层轻纱笼罩着太行山,还未散尽。团部会议室里却早已弥漫着浓烈的旱烟味,烟雾缭绕间,众人的脸庞若隐若现。张崇铺开泛黄的牛皮图纸,上面密密麻麻标注着德文符号,如同天书一般。我提议组建独立团特种部队。他的钢笔尖重重戳在狙击小组字样上,眼神坚定而自信,不同于常规作战,他们专攻突袭、渗透、斩首。
此言一出,会议室里顿时炸开了锅。李云龙突然拍案而起,震得桌上的墨水瓶险些倾倒,墨水在图纸边缘晕染开来,仿佛他心中的怒火。胡闹!三十个人配的家伙比一个营还多?你当这是过家家?他的声音如炸雷般响起,会议室里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孔捷也连连摇头,烟袋锅里的火星子簌簌落在地图上,烫出一个个小洞。老李说得对,这太不切实际了。咱八路军讲究的是小米加步枪,搞这种特殊部队,物资、人员从哪来?他皱着眉头,满脸担忧。
唯有赵刚托着下巴,镜片后的目光闪烁。他推了推眼镜,缓缓开口:张先生,您说的可是类似美军游骑兵的作战模式?
这话惊得张崇手中的钢笔险些落地。他死死盯着眼前这个文质彬彬的政委,突然想起昨夜在赵刚办公桌上瞥见的《战争论》译本。赵政委果然见多识广。他缓缓开口,眼中闪过一丝赞赏,我在德国军校进修时,接触过他们的山地猎兵战术。这种部队人数少而精,装备精良,擅长执行高难度任务。
赵刚摘下眼镜擦拭,露出狡黠的笑容:在燕京大学时,同住的美国老兵给我讲过不少奇闻。他顿了顿,语气中带着一丝骄傲,抗大的射击教员还夸我有当狙击手的天赋。
这话让李云龙差点从板凳上摔下来,他瞪大眼睛,上下打量着这个总爱咬文嚼字的政委,突然觉得对方身上多了层神秘色彩。那个平日里只会舞文弄墨的书生,竟然还有这样的本事?
张崇趁热打铁,继续说道:如今日军装备精良,正面作战我们吃亏。但如果有一支精锐部队,专门打他们的要害,破坏交通线、炸毁据点、刺杀指挥官,定能打乱他们的部署。他的话语充满说服力,渐渐打消了众人的疑虑。
张崇展开第二张图纸时,会议室的空气仿佛凝固了。MG34通用机枪的分解图占据整幅画面,那些精密的齿轮、复杂的枪管,让见惯了汉阳造的众人目瞪口呆。他们从未见过如此精巧的武器,每一个零件都仿佛蕴含着无穷的力量。
这挺机枪,张崇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仿佛在诉说着一个伟大的秘密,既能当轻机枪压制,又能加装三脚架当重机枪使用。射速每分钟可达1200发,是我们现有武器的数倍。
等等!李云龙突然打断,声音中带着难以置信,你说这玩意儿一分钟能打上千发子弹?咱上哪弄这么多弹药?在物资匮乏的八路军中,子弹向来是珍贵的宝贝,这样的消耗让他不敢想象。
张崇微微一笑,从皮箱底层抽出泛黄的采购单,上面的字迹清晰而醒目:三十支MP40,十挺MG34,还有四百支Kar98K。他顿了顿,故意卖了个关子,另外,我能搞到德国最新的M39卵形手榴弹,杀伤半径比咱的边区造大两倍。
孔捷的烟袋锅子当啷掉在地上,他目瞪口呆地看着采购单,仿佛在看天方夜谭。这些数字像重锤般砸在众人心里,要知道,整个386旅的机枪加起来,都凑不出这个数。
赵刚推了推眼镜,突然问道:张先生,组建这样一支部队,后勤保障如何解决?弹药补给、武器维修、伤员救治,每一项都是大问题。作为政委,他不得不考虑实际问题。
问得好!张崇赞许地看了他一眼,从皮箱中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箱子,打开后里面整齐摆放着各种药品,医疗兵配备的急救箱里,有青霉素针剂和磺胺药片。他特意加重语气,这些药能把重伤员的死亡率降低七成。此外,他还展示了便携式维修工具和备用零件,确保武器能够及时维护。
这话让李云龙想起上个月因伤口感染死去的二十多个兄弟,拳头不自觉攥得咯吱作响。如果有了这些药品,又能挽救多少战士的生命?想到这里,他不禁对张崇多了几分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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