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裹着琴音渗进石屋砖缝时,秦御正闭目调气。
他喉间还泛着昨夜强行催发星辰之力后的腥甜,灵月的指尖刚替他系好最后一道绷带,那琴音便像根冰锥,“叮”地扎进识海。
“灵月!”他猛地睁眼,瞳孔里翻涌着细碎星光——这是星辰之力失控的前兆。
少女的狐耳已抖成两片雪叶,正死死攥着他衣袖:“是锁魂曲,和当年...和当年那些人伤我时的琴音!”她尾音发颤,却仍挡在他与门口之间,狐尾在身后绷成一道雪白的弦。
石屋外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
秦御掀开窗纸一角,正看见卖早点的老汉捧着竹篮栽倒,竹篮里的炊饼骨碌碌滚进雾里,沾了血——是他自己的鼻血,正顺着下巴滴成串。
“凌霜!”星辰贤者突然从内室冲出来,手里攥着半瓶疗伤丹。
那本该昏迷的凌霜仙子此刻正倚在床头,额角青筋暴起,指尖深深掐进被褥,绣着云霞纹的袖口下,竟渗出缕缕黑气。
“幻境!”秦御瞬间反应过来。
他抓起床头的星辰剑,剑鞘撞在桌角发出脆响,“灵月护好凌霜,贤者封她心脉!”话音未落,石屋木门“轰”地炸裂,木屑如刀割破他肩背新结的痂。
雾中走出个穿赤焰纹裙的女子。
她足不沾地,发间金铃随动作轻响,手中九弦琴泛着幽光,每根琴弦都像浸过血。
“秦御。”她启唇,声音比琴音更冷,“你以为躲进这破城就能逃?焚天教要的命,从来没有漏网的。”
灵月的狐尾“唰”地炸开,挡在秦御身前:“是风铃圣女!主人,她是焚天教年轻一代最狠的,当年...当年屠我青丘山的就是她的琴!”
秦御的指节捏得发白。
他望着凌霜逐渐发紫的唇色,又看了看灵月因愤怒而泛红的眼尾,喉结动了动,将星辰剑塞进灵月手里:“带她俩去地窖,锁死石门。”
“不!”灵月急得去抓他衣角,却被他轻轻推开。
少年转身时,后背的血渍在粗布短衫上晕成暗红的蝶,“你守着她们,我去引开她。”
“引开?”风铃圣女轻笑,指尖划过琴弦。
音波如实质刀网,瞬间绞碎半堵石墙,“你连灵海都裂了,拿什么引?拿这条贱命?”
秦御突然抬头。
他眼底的星光不再散乱,反而凝聚成两轮小太阳——那是九耀帝心在共鸣。
“就拿这条贱命。”他低笑一声,身影骤然模糊,“拿它换她们活着。”
“星辰裂变!”
这是他第一次完整施展这门禁术。
剧痛从灵海炸开,像有千把刀在绞他的经脉,但他的速度却快得连风铃圣女的瞳孔都缩成了针尖。
等她反应过来时,秦御的拳头已抵在她心口三寸处。
“砰!”
音波与星辰之力在半空对撞。
广场上的青石板被掀飞数十块,迷雾城主的墨色大氅被气浪掀得猎猎作响,他站在最高的钟楼檐角,掌心的青铜残片发烫,映着下方激斗的两人:“九耀帝心...果然能逆了这天机。”
风铃圣女退了三步。
她的琴身出现蛛网裂纹,嘴角溢出黑血——这是强行催发音波反噬的代价。
“好个不要命的!”她甩袖再弹,这次的琴音不再阴柔,反而像千万把淬毒的针,“焚魂曲!”
秦御的识海瞬间被黑雾笼罩。
他看见灵月倒在血泊里,看见凌霜被人砍断四肢,看见自己跪在星陨塔前,被曾经的兄弟刺穿心脏。
“咳!”他咬破舌尖,血腥味冲散幻境,“老子的命...轮不到你安排!”
拳风裹挟着星辰之力,直接轰碎半片琴身。
风铃圣女被震得撞穿两棵百年老槐,落地时咳出两颗带血的后槽牙。
她盯着手里仅剩三弦的破琴,突然笑了:“你赢了又如何?等地煞醒了——”
“滚。”秦御弯腰捡起块碎砖,砸在她脚边,“带着你的破琴,滚出迷雾城。”
风停了。
晨雾散得差不多,能看见远处城墙上挂着的残旗在飘。
灵月从地窖冲出来,狐尾沾着土,却仍小心地扶着凌霜。
她扑到秦御身边,手指颤抖着去碰他渗血的嘴角:“主人,你的灵海...”
“撑得住。”秦御扯了扯她的狐耳,转向迷雾城主的方向,“城主大人看够了?”
城楼上的人轻笑一声,身影化作一团黑雾消散,只留下一句话飘在风里:“该看的,都看完了。”
灵月突然拽他衣袖:“主人,你看。”
顺着她的目光望去,东城门方向的雾里,有个白影晃了晃。
像片云,又像朵莲,等秦御运起星辰之力再看时,那影子已经没了,只余下一缕若有若无的清香,像极了...极了他在星陨塔最顶层,那尊青铜鼎上刻着的“青莲”二字。
“主人?”灵月担忧地唤他。
秦御收回目光,将她鬓角的碎发别到耳后:“没事,该走了。这城...留不住了。”
他抱起凌霜,灵月挎起药囊,两人踩着满地狼藉往城外走。
背后传来风铃圣女远去的冷笑,混着晨钟的嗡鸣,在雾里荡出层层涟漪。
谁都没注意到,东城门的青石板上,有片雪白的莲瓣,正随着晨风,轻轻打着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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