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告?!”林晚厉声打断,泪水如同断线的珠子疯狂坠落,可那双被泪水浸泡的眼睛,此刻却像淬了剧毒的刀锋,闪烁着足以刺穿灵魂的寒光和恨意!“报告能掩盖车头被撞烂的真相吗?!报告能解释刹车油管为什么刚好在那个时候裂开吗?!报告能让我的姐姐活过来吗?!”她的情绪彻底失控,猛地抬起那只没有被陈默抓住的手臂,用尽全身力气,食指如同淬毒的标枪,狠狠指向陈默剧烈起伏的胸口!指尖因极致的激动和恨意而剧烈颤抖,几乎要戳进他的皮肉!“是你!是你身边那些道貌岸然的魔鬼!是那个该死的、吞噬人命的‘星核’项目!是那些像鬣狗一样围着‘星核’打转、贪婪得眼睛发绿的畜生!是他们!是他们联手逼死了她!把她推向了绝路!他们毁了她!你们所有人——”她的声音因极致的嘶吼而劈裂,带着泣血的控诉,“手上都沾着我姐姐的血!!”
“星核”!
这个尘封已久、带着不祥诅咒和无数被刻意掩埋秘密的项目代号,此刻如同一个被强行撬开、锈迹斑斑的潘多拉魔盒,带着积压了数年的血腥味、阴谋的腐臭和冰冷的绝望气息,被林晚用尽生命的力量狠狠砸在了陈默面前!
轰——!
陈默瞬间如遭雷击!大脑一片空白,仿佛被无形的巨锤狠狠击中天灵盖!无数被他刻意遗忘、忽略或强行用“意外”解释的疑点——苏晴死前那段时间越来越频繁的深夜电话、她眼中无法掩饰的焦虑和恐惧、项目组内部突然弥漫的诡异紧张氛围、几个核心成员不正常的调离或沉默……所有的记忆碎片如同被引爆的海啸,裹挟着冰冷刺骨的真相碎片,以毁灭性的姿态疯狂冲击着他摇摇欲坠的认知堡垒!他高大的身躯剧烈地晃了一下,仿佛脚下坚实的地面骤然塌陷,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板瞬间窜遍全身,让他如坠冰窟!
“不…不可能…”陈默下意识地反驳,声音却干涩虚弱得如同呓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动摇和自我怀疑的裂痕。他试图抓住最后一丝理智的稻草,“苏晴的车祸…是意外…警方…有完整的调查…”但这辩解在汹涌而至的记忆碎片和林晚那泣血的控诉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连他自己都无法说服。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愤怒的火焰被一种更深沉、更惊骇的恐惧和动摇所取代。
“意外?”林晚发出一声凄厉到极致的惨笑,泪水更加汹涌,眼神却燃烧着毁灭一切的疯狂,“好一个意外!那今天,夏薇的‘意外’过敏呢?也是意外吗?陈默,你睁大眼睛看看!看看你身边!看看这些接二连三的‘意外’!你还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
她的控诉如同冰锥,狠狠凿穿了陈默试图固守的认知堡垒。他死死盯着眼前这张被泪水和仇恨彻底扭曲的脸,那张脸的五官轮廓,在泪光与歇斯底里的疯狂中,正与记忆中苏晴那张温婉带笑的脸发生着令人心悸的重叠…尤其是那双眼睛深处,燃烧着的、不顾一切的决绝光芒,何其相似!
一个被刻意忽略、尘封在记忆角落的影像,如同沉船般猛地浮出水面——苏晴的葬礼。冷雨凄迷,黑伞如林。在人群最后方,远离所有喧嚣的角落里,一个穿着黑色连衣裙、身形单薄得像随时会被风吹倒的少女,正死死咬着下唇,无声地、倔强地流着泪。她像一尊冰冷的石像,死死盯着灵堂中央苏晴的遗像,眼神空洞得令人心悸,却又深藏着一种要将整个世界焚烧殆尽的恨意。当时只以为是失去至亲的悲痛,现在回想起来,那恨意,浓烈得足以蚀骨!
“你…”陈默的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带着巨大的、几乎将他撕裂的惊骇,“你是…苏晚?!”
林晚——或者说,苏晚——脸上的泪水依旧在流淌,但那双眼睛里的疯狂与恨意,却在陈默叫出她真名的那一刻,奇异地沉淀下来,凝成一种近乎冷酷的平静。她没有回答,只是用那双酷似苏晴、此刻却冰封着地狱的眼睛,死死盯着陈默。
“为了复仇…你就杀了夏薇?”陈默的声音里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沉重和痛楚,他无法理解这种玉石俱焚的恨意。
“杀了她?”苏晚嘴角扯起一个冰冷的、毫无温度的弧度,那笑容里浸满了绝望的毒液,“那太便宜你们了。陈默,还有那些躲在暗处、手上沾着我姐姐血的蛀虫…我要让你们活着,清醒地活着,活在恐惧和猜疑里!让你们亲眼看着自己最在意的东西,你们费尽心机守护的‘星核’,还有你们那点可怜的良心,是怎么被一点、一点、彻底摧毁的!”
她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如冰锥,狠狠钉入陈默的心脏。那冰冷的宣言,带着同归于尽的疯狂,在空旷的楼梯间里久久回荡,将周围的空气都冻结成了实质的绝望。
就在这时,楼梯上方沉重的消防门被猛地推开!
几名穿着制服的警察冲了进来,为首的警官目光锐利如鹰,瞬间锁定了楼梯拐角处被陈默死死抵在墙上的苏晚。警官举起手中的证件,声音洪亮而威严:
“苏晚女士?我们是市局刑警队的!现有证据表明你涉嫌与昨晚夏薇女士的投毒伤害案有关,请立刻跟我们回局里接受调查!”
警察的出现像一道冰冷的闸门,骤然斩断了楼梯间里弥漫的、几乎令人窒息的仇恨漩涡。苏晚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随即,那抹凝结在她嘴角的、带着毁灭意味的冰冷弧度,非但没有消失,反而加深了。她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转过头,目光越过陈默的肩膀,投向台阶上方那几张严肃的面孔。那眼神里没有意外,没有惊慌,只有一种近乎漠然的、早已预料到结局的沉寂。
陈默下意识地松开了钳制苏晚的手,手臂无力地垂落。他看着警察迅速走下台阶,训练有素地将苏晚从冰冷的墙壁前拉开,给她戴上了手铐。金属撞击发出清脆、冰冷的“咔哒”声,在寂静的楼梯间里异常刺耳。
苏晚没有任何反抗,异常顺从。只是在被两名警察架着,转身准备押向上方的门口时,她停住了脚步,微微侧过头。她的视线没有看警察,也没有看陈默,而是越过陈默的肩膀,投向他身后下方那片幽深的、通往医院地下空间的楼梯黑暗。她的眼神空洞了一瞬,随即,那抹冰冷的、诡异的弧度再次在她唇边勾起。那不是一个面对法律制裁的囚徒该有的表情,更像是一个猎人,在陷阱合拢前,最后确认猎物已然无路可逃的、无声的宣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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