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他猛地转过头!动作快得几乎带起风声,脖颈的关节发出轻微的、令人牙酸的“咔”声!?那双锐利如淬火军刀般的目光,带着足以穿透灵魂的审视和惊疑不定的、几乎凝成实质的寒意,死死地钉在那个近在咫尺、依旧心无旁骛地擦拭着巨大落地玻璃的清洁工身上——林晚。?窗外喧嚣的城市背景在她深蓝制服的映衬下流动,而她专注的身影,在陈默此刻惊涛骇浪般的内心世界里,却凝固成了一个巨大而诡异的、充满未知危险的谜团。光洁的玻璃上,只剩下她规律移动的深蓝背影和刮板刮过泡沫的、单调而冰冷的“唰啦”声,在死寂的空气里反复回荡,敲打着陈默紧绷到极致的神经。
她似乎对身后那几乎化为实质的、带着冰锥般穿透力和沉重压迫感的视线,彻彻底底地毫无所觉。动作依旧平稳、专注,甚至带着一种近乎刻板的、一丝不苟的认真。橡胶刮板在巨大的落地玻璃上持续着它规律而单调的旅程:“唰——唰——唰——”。这声音,在此刻死寂的办公室里,被无限放大,敲打着陈默紧绷的神经,如同某种冷酷的倒计时。
口罩上方露出的那双眼睛,低垂着,眼睑微阖,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静谧的阴影。目光专注得近乎虔诚,一丝不苟地追随着刮板移动的轨迹,看着雪白的泡沫被推开、聚拢、又在刮板边缘消失无踪。那份专注,自然得毫无破绽,流畅得如同呼吸本身,无懈可击得让人心头发寒。
“怎么可能毫无反应?!”?陈默的心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像困兽在撞击铁笼。刚才玻璃上那张属于苏晚的脸,那穿透灵魂的哀伤凝视,难道真的只是他一个人的幻觉?或者…眼前这个女人,她的镇定本身就是一种精心排练的伪装?“她在演戏?演给谁看?演给我?还是…演给那个不知藏在何处的‘幽灵’看?”?惊疑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着他的心脏,带来窒息般的痛楚和强烈的、想要立刻撕裂这平静假象的冲动——“你刚才到底看到了什么?!那张脸…是不是你搞的鬼?!”?这声质问几乎要冲破他的喉咙,带着血腥味翻滚而出。
强行压下!
陈默脸上的肌肉线条瞬间绷紧如拉满的弓弦,下颌骨微微凸起,牙关咬得死紧。但他那双锐利的眼睛,却在这一刻变得更加幽深、更加锐利,如同淬火后浸入寒冰的军刀,所有的惊涛骇浪都被强行按进了这深不见底的寒潭之下,只剩下一种近乎非人的、冰冷的审视。他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咽下了那几乎喷薄而出的质问和翻江倒海般的惊悸。
他不动声色地、极其缓慢地收回了那几乎要洞穿林晚后背的视线,仿佛只是被窗外刺目的阳光晃了一下眼。他状似无意地抬起手,指尖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颤,极其精准地整理了一下原本就一丝不苟的袖口。动作流畅,姿态从容,仿佛刚才那石破天惊的一瞥和随之而来的剧烈反应从未发生。
脚步迈开。皮鞋踩在光洁的地板上,发出刻意放轻却依旧清晰的“笃、笃”声。他沿着与林晚平行的路径,从她身后不远处走开,方向似乎是去茶水间或者档案柜,表现得如同一个恰巧路过的、对清洁工作毫无兴趣的普通同事。
然而,就在他转身、迈步的瞬间,他那低垂的眼睑下,视线的余光却骤然提升至最高警戒状态!?如同最高精度的军用相控阵雷达,悄无声息地、却又无比精准地开启、锁定!?所有的感官都被调动到了极致——那深蓝色制服包裹下的略显单薄的肩膀轮廓,那随着刮擦动作而微微起伏的背部线条,那低垂的、被帽檐和睫毛阴影覆盖的侧脸弧度,甚至她呼吸时口罩边缘极其微弱的起伏……每一个细节,都一丝不漏地、分毫不差地被捕捉、分析、刻印在他高度戒备的脑海中。?那个深蓝色的身影,在他此刻的感知世界里,不再是一个普通的清洁工,而是一个散发着致命谜团气息的、需要被彻底解构的危险目标。空气里,只剩下刮板单调的“唰唰”声和他自己沉重得如同擂鼓般的心跳,在死寂中无声地交锋。
林晚推着沉重的清洁车,车轮在空旷而压抑的办公区光滑的地面上发出低沉而单调的“咕噜”声,这声音在寂静的空间里回荡,显得格外清晰。她微微低着头,帽檐的阴影恰到好处地遮住了大半张脸,深蓝色的制服让她几乎融入了走廊尽头那片更深的昏暗里。她熟练地操控着车头,拐过一个堆放着闲置办公桌椅的角落,最终停在了大楼侧面一处僻静的、仿佛被时间遗忘的凹陷地带。
这里是员工通道的后门出口,光线被高大的建筑和堆积的杂物切割得支离破碎,仅有的几缕光线从高处的通风口斜射下来,在弥漫的尘埃中形成几道朦胧的光柱。空气中混合着一股挥之不去的、淡淡的垃圾腐败酸馊气味和浓重的、陈年累积的尘埃味道。几个巨大的、深绿色的塑料垃圾桶沉重地靠墙摆放着,桶壁沾满污渍,散发着难以言喻的气息。旁边还散乱地堆叠着一些压扁的废弃纸箱、破损的泡沫板和蒙尘的杂物,形成一片小小的、混乱的“废墟”。几只将这里视为领地的流浪猫,身影在阴影中若隐若现。此刻,一只瘦骨嶙峋、毛色杂乱无章的三花母猫,正蜷缩在一个被巨大垃圾桶和墙壁夹角形成的、最浓重的阴影角落里,旁若无人地伸出带着细小倒刺的粉红舌头,专注而细致地舔舐着自己沾满灰尘和不明污渍的前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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