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袁不屈心中,极其后悔没能在袁络落地之时,便将她扼杀在摇篮中。
察觉到凤鸣凌厉的眼神,扫过来,袁不屈下意识伸手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着急的解释道:“臣的夫人,一直缠绵病榻。小女心中担忧,才会口不择言,王爷千万别听她的话,夫人的病由府医负责,臣定会竭尽全力。让府医尽力救治!”
满腔真心表演的淋漓尽致,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有多么的在乎方沅娘。
可事实上,他圈养的外室,就在这几日,便要进门。
装作深情厚谊有何用?
还不是一个软饭硬吃的渣男。
凤鸣眼神闪了闪,薄唇扯了扯,道:“其实,本王此番前来,也是奉太后娘娘之命,她老人家因多年未见袁夫人,希望能接她入宫小住几日!”
什么?
镇北王是奉太后的命令,前来接方沅娘入宫小住。
这怎么能行?
若是沈嬷嬷当真,向方沅娘下了毒,这一旦被抬出丞相府,所有的事情都会全都被抖露出来。
为了摘掉苏琳琅身上的罪名,他倒是可以让沈嬷嬷背锅。
可一旦如此,他圈养外室的事,便瞒不住朝中一直把持朝政的太后娘娘。
她老人家,可没有那么菩萨心肠。
这些年来,为了肃清朝堂,她以雷霆手段,整顿朝纲。
有不少肱骨大臣,因此遭了难。
若非他藏的深,恐怕他也会被太后娘娘给刨了出来。
他很好奇,明明这些年来,太后娘娘与方沅娘都没往来,可又为何那么的关心她。
甚至还让镇北王来探望她。
任凭袁不屈抓心挠肝,也想不出太后娘娘的意图。
但他明白一件事,便是方沅娘,不能被抬出丞相府!
袁不屈“砰”的一声,迅速跪在地上解释道:“臣妻病情严重,根本就不可能挪动,待她稍微好一些。臣定然会派人进宫禀报太后娘娘,还请王爷代为转达。”
站在一边的袁络,能看的出来,袁不屈的确是在恐惧,他在害怕,娘亲一旦被抬入宫中,被太医院的御医,查出娘亲的病因。
从沈嬷嬷,接连牵扯出她的心肝苏琳琅。
袁络讥讽的勾了勾唇:为了保护苏琳琅的安危,我这渣爹,当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什么谎话都编的出来。
凤鸣如鹰隼般的眼睛,停留在袁不屈身上,缓缓开口道:“其实太后娘娘之所以有这样的想法,不过是听了外面的传言,说丞相要娶平妻,她觉得袁夫人会受了委屈。才会派本王前来。接袁夫人入宫,顺便让御医为袁夫人仔细检查一番身体!”
这太医院的御医,可是经过千挑百选才挑选出来的。
那医术,可是好的没话说。
也当然查的出来,方沅娘的病因。
若是被查出方沅娘得的并不是病,而是被下了毒。
凭着太后娘娘对方沅娘的看重,务必是要将此事查的个清楚!
到时候,沈嬷嬷,保不住不说。还会牵扯出苏琳琅。
袁不屈心中暗恨,太后娘娘的多管闲事。她这么多年,未曾与方沅娘来往,让他一致认为,她弃了方沅娘,可却未曾想到,她,竟然会插手他丞相府内院的事。
想了半天,袁不屈的一张老脸通红,他可以想象的到,今日的他,是有多么的狼狈,但他顾不得许多,只能努力的解释:“都是外面那些百姓的讹传。臣实在是冤枉,我就算要娶亲,也必定会征求夫人的同意,还请王爷,回宫禀报太后娘娘,还请她老人家放心。”
袁不屈到底是在朝堂上混迹了多年的老狐狸。他聪明的没有把话给说死。毕竟将来还要带着袁如雪兄妹,光明正大的认祖归宗。
在战场和朝堂来回奔波的镇北王,又如何看不出袁不屈的狡诈阴险!
心中在隐隐后悔:若早知袁不屈会负了沅娘,想当年,他就不该放开沅娘的手!
若他不放开袁沅娘的手,想必他们现在连孩子,都会有。
一家人和和乐乐,团团圆圆,那该是有多么的幸福。
哪里会像现在。
明知沅娘在丞相府中,受尽磨难。磋磨,他却束手无策。
这都要怪他当初太过于软弱。
但凤鸣可不会傻到让袁不屈看出他的心思。
立即便换了一套说辞:“若非受太后娘娘受托,本王才懒得管你这乌烟瘴气的后宅。本王竟是奉命前来,这方氏是务必要接走的,她究竟愿不愿意让你娶亲,就让她亲口去告诉太后娘娘。”
看向袁不屈的时候,凤鸣的眼神,尽是阴冷。
就仿佛身在冰天雪地。
让袁不屈不由得瑟瑟发抖,连忙跪爬到凤鸣脚边哀泣:“王爷,求您可怜一下臣的发妻,她如今身在病中,根本就经不得半点的折腾。”
就连袁络听了袁不屈的话,也都忍不住冷笑,瞧他这话说的,就好像镇北王若是执意要把人接走,那就是不近人情!
不得不说,她这个爹可真的是够阴险的。
难怪人在朝堂之上屹立多年而不倒。
她也是有些手腕在的。
凤鸣却当袁不屈在演戏,当即便沉了脸,冷声呵斥道:“袁丞相,本王的耐心有限,不管你是真的顾忌袁夫人,还是在做戏,这人是接定了。”
随着镇北王的一声令下,就有不少身着盔甲的士兵涌上前来。准备将方沅娘抬出丞相府。
袁不屈的脸,一下子从惊恐万状转变为煞白。
不,不行,绝对不可以带方沅娘离开。
袁不屈在心中不停的呐喊。但他始终不敢开口阻拦镇北王。
毕竟镇北王战功赫赫。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勇。
这么个煞神杵在哪儿?袁不屈就算是想上前阻拦,也不敢。
袁络笑着开口道:“王爷,您请稍等一下,我现在就去给我娘收拾一下。”
进宫多好,进宫的话,可以让太医院的御医好好的为娘亲好好诊病。
袁络这心底可是乐开了花。
可袁不屈不那么想,当他看着袁络的背影,他那藏在袍袖里的双拳猛地握紧。
这个逆女,到了这关键时刻,竟然不帮着他说话。还喜上眉梢的去给方沅娘准备行囊。果然如琳儿所说,是个永远喂不熟的白眼狼。
无奈之下,袁不屈只能硬着头皮上前,拼命解释:“王爷,臣家中有娇妻幼子,便心满意足,也不会如外面传言的那般,娶平妻入门,定会日日守在方氏身边,直至她的病痊愈为止。”
袁不屈的深情厚谊演绎的淋漓尽致。
若非早便看穿了袁不屈的阴险,就连袁络也会被其所蒙骗。
不等凤鸣开口,便闻袁络的声音传来:“爹,你昨儿个,是答应了祖父,不娶平妻,可你却要以正妻的排场,娶外室入门,听说,那外室还为爹你生了一儿一女。这儿子倒是比大哥还要大上一岁。”
既然他要装,那就撕碎他的深情厚谊。
将他的真面目暴露在镇北王的面前。
“果真如此?”凤鸣幽冷的眼眸,落在袁不屈的身上,惊的他额头上的冷汗直流。就连后背也被汗水浸湿。
整个大齐国,尽人皆知,这位镇北王不近人情,喜怒无常,杀人不眨眼。
若是因此触怒了他,恐怕会波及整个丞相府。
袁不屈在心中埋怨袁络的多嘴,若非因为有她在,他也不会受此大辱!
恨不得直接剁碎了这个草包女儿。
此刻,袁不屈跪在凤鸣的身前,清楚的感觉出凤鸣身上的雷霆煞气,在周遭肆意横行!
连气都不敢喘一声。
可见凤鸣把袁不屈吓的狠了,情急之下,袁不屈只得用力的抽打着自己的脸颊,大声痛哭道:“臣不该负了沅娘,还请王爷饶恕!”
一下,一下,又一下。
袁不屈每抽打一次自己的脸颊。就恨方沅娘一分,他清楚的记得,这些屈辱都是她带给他的。
如果不是方沅娘,他也不会在镇北王面前,失了颜面。
“袁丞相,你负不负发妻,这与本王毫不相干。本王此来,是因奉太后娘娘之命,来探望袁夫人!”凤鸣冷声道。
心中想的却与说的话,大相径庭。
若袁不屈负了沅娘,那他便有了一个光明正大陪在她身边的机会。
在凤鸣心中,还是希望袁不屈负了方沅娘的,因为这样,他便能抱得美人归。
若凤鸣自私的话,十几年的他就应该自私一回。
那样的话,就没有方沅娘的痛苦。
袁络拿过兰枝手中端着的药,捧到镇北王面前:“王爷,还请您请个御医,检验一下这碗药!”
又,又是药!
袁不屈只感觉眼前一阵天旋地转。这死丫头,还真的是没完没了了。
若请镇北王请御医,不论结果如何,遭殃的还是他丞相府。
毕竟沈嬷嬷是他的奶母。
若真的东窗事发,为了保住他的心尖尖,就只能牺牲他的奶母沈嬷嬷?
袁不屈头一回,有一种想放弃苏琳琅的感觉。
若不是她瞒着他自作主张向方沅娘下毒,今日这事也不会演变成现在这样。
凤鸣如鹰隼般的眼眸,落在袁络手中捧的药碗上,沉声道:“正好本王带了御医前来。就让御医好好检验一番。等结果出来。袁丞相便也知晓结果!”
袁丞相有些头重脚轻。他千算万算都没有算到镇北王,既然都将御医带来了。
可以,别将此事牵扯到他呀。这件事可真的与他没关系。
袁不屈伸出手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站在一旁,连半句话也不敢说,拼命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