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伦坐在理发椅上,眉头紧锁。专用理发师李师傅回乡探亲去了,老板亲自操刀,结果把他精心打理的发型彻底毁了。
“左边比右边长了半厘米,层次全乱了。”亚伦对着镜子,声音冷得像冰。
老板举着镜子,赔着笑脸:“亚伦先生,李师傅下周一就回来,到时候再给您修整一下,这次就不收费了。”
亚伦没接话,刷了卡就走。坐进车里,他拍了一张自拍,照片里他的发型确实有些不平衡。他把照片发给了莎莎,附言:“灾难性的理发体验。老板亲自操刀,把我头发毁了。”
手机很快震动。莎莎回了一个捂嘴笑的表情:“没那么糟啦,还是很帅。”
亚伦没被安慰到,反而更烦躁了。他发动汽车,驶向公司,一路上都觉得每个路人都在盯着他的头发看。
与此同时,莎莎正在厨房里与水龙头搏斗。那龙头已经滴了一个星期水,房东终于来修过,但只是简单拧了拧螺丝,现在滴水变成了细流。莎莎买了延长管想自己安装,结果没拧紧,水从接口处喷出来,溅湿了她的衬衫。
她手忙脚乱地关掉总闸,用毛巾擦着身上的水渍,心情沮丧到了极点。这时手机又亮了,亚伦发来新消息:“晚上不能去参加彼得家的派对了,这样怎么见人?”
莎莎叹了口气,回复道:“我的水龙头又坏了,厨房发大水了[哭脸]”
“房东不是修过了吗?”亚伦秒回。
“没修好,我试着装延长管,结果没装好,喷了一身水。”莎莎如实相告。
手机那端沉默了五分钟,然后突然跳出亚伦的回复:“为什么总是这样?你明明知道不该自己动手为什么不叫专业人员?”
莎莎盯着屏幕,眼睛微微发热。她打字:“房东说小问题不用叫水管工,我自己能搞定。”
“就像上次你自己换灯泡结果把吊灯整个拉下来一样?”亚伦回道。
“你什么意思?”莎莎感到胸口发紧。
“我的意思是你总是高估自己的能力,然后把事情搞得更糟。就像上次——”
“就像上次我试着修你的笔记本电脑结果弄丢了文件?你要翻旧账吗?”莎莎的手指在屏幕上飞快移动。
“至少我承认我需要专业人士理发!而不是自己乱来!”
莎莎把手机扔在沙发上,走进卧室,关上门。五分钟后,她又走出来,拿起手机看到亚伦最后一条消息:“我今晚睡公司附近的公寓,明天有早会。”
她没回复。
第二天早晨,亚伦的发型在晨光中看起来更不平衡了。他尝试用发胶补救,但无济于事。九点整,他拨通了莎莎的电话。
“冷静下来了吗?”他问,声音里还带着一丝昨夜未散的恼火。
“关于什么?你的头发还是我的水龙头?”莎莎反问,语气平静得令人不安。
“都有。听着,我预约了李师傅周一理发,在这之前我不会参加任何社交活动。你那边叫个水管工,费用我出一半。”
“我已经叫了水管工,费用我自己付。”莎莎停顿了一下,“亚伦,问题不在于你的头发或者我的水龙头。”
“那在于什么?”
“在于你对我犯错的零容忍度。就像我不是你的专用理发师,你也不是专业水管工,但我们对自己和对彼此的标准不一样。”
亚伦沉默了片刻:“所以你现在是要把小事上升到关系问题?”
“不,我是告诉你,水龙头滴水不是因为我不够小心,而是因为它老了,零件磨损了。就像你会因为专用理发师不在而生气,不是因为老板手艺真的那么差,而是因为事情没有按照你预想的方式发展。”
“你说得对,”亚伦出乎意料地承认了,但接着补充道,“但你还是不应该自己装延长管,明明知道可能会弄糟。”
莎莎在电话那头深吸一口气:“你知道我为什么试着自已装吗?因为上周我爸爸打电话来,说他修好了漏水的地下室,语气那么自豪。而我,我甚至装不好一个水龙头延长管。我想证明我能行,至少给自己看。”
亚伦沉默了,这次是真的沉默了。他走到窗前,看着楼下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许久,他才开口:“我讨厌老板给我理发,是因为李师傅知道我父亲总是怎么批评我的发型。‘不对称’、‘不整齐’、‘不像个成功人士’。李师傅帮我设计了这款发型,让我终于听不到那些批评了。”
电话那头传来莎莎轻柔的呼吸声。“我不知道这个。”
“我从来没告诉过你。”亚伦揉了揉额头,“水龙头修好后,发张照片给我看看。”
“你的头发长了以后,也发张照片给我,”莎莎轻声说,“也许没那么糟。”
他们又聊了几句日常,然后挂断了电话。
亚伦放下手机,摸了摸自己不平整的头发。莎莎在厨房里重新打开总闸,水龙头不再滴水了,但她知道有些东西还需要更长时间的修补——不是用工具,而是用耐心和理解,那些他们尚未完全学会的东西。
水龙头会修好,头发会长齐,但真正重要的是他们是否能在不断滴落的日常琐事中,接住彼此落下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