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铃的尖啸裹着雾气涌来时，众人脚下的青铜小径突然坍缩成星尘。
再睁眼，入目是片半透明的森林——树干泛着琉璃光，枝桠间垂落的不是树叶，而是流动的光影，每片光影里都映着个模糊的人影。
“浮光森林。”柳吟诗的星图笔刚触到最近的树干，星图上便跳出猩红警示，“镜影杀阵，幻象即杀招，虚实同生。”
话音未落，纳兰若雪身侧的光影突然凝实。那是个与她一模一样的女子，玄铁剑出鞘时带起的风割得人脸疼：“若雪，你配执这柄剑吗？”
星澜的药箱“砰”地落地。她对面的光影里，另一个自己正把药剂瓶往地上砸，蜜饯茶泼在泥土里，甜香混着苦涩：“连药都护不好，怎么保护阿澈？”
苏婉儿的糕点篮被抢了。光影里的“苏婉儿”咬着糖霜山楂笑：“小甜饼能闯迷宫？
不如回甜雪斋捏糖人。”
柳吟诗的星图突然扭曲。光影里的“柳吟诗”攥着星图笔冷笑：“阵纹都画不稳，还想解星渊令？”
四团光影同时动了。纳兰若雪的幻象剑刺心口，星澜的幻象抓起碎药瓶扎向她手腕，苏婉儿的幻象举着糖晶弹要砸她额头，柳吟诗的幻象用星图笔戳她右眼。
“退到我身后！”慕容雪的冰刃在掌心凝出九朵冰花，冰蓝色的裙裾被寒气掀起，发间的冰晶簪子簌簌落着细碎冰碴。
她的冰刃划出半圆，冰花如银蝶般撞向四团光影——幻象被冻成冰雕，却在碎裂的瞬间化作黑雾，裹着真正的杀招卷土重来。
纳兰若雪的幻象剑突然实体化，剑刃上的幽蓝阵纹比她的玄铁剑更亮；星澜的幻象手里的碎药瓶渗出黑血，滴在地上滋滋冒烟；苏婉儿的幻象糖晶弹炸开后，竟飘出腐蚀神经的紫雾；柳吟诗的幻象星图笔尖凝着黑芒，刺向她识海。
“这是虚实同杀！”柳吟诗捂着太阳穴后退，星图笔杆在掌心沁出冷汗，“幻像有七成是假，三成是真......”
“三成是真。”慕容雪重复这句话，冰刃在指尖转了个剑花。
她盯着纳兰若雪幻象的剑——那剑的握法与她如出一辙，连剑鞘上的磨损痕迹都分毫不差。
她突然抬腕，冰刃精准点在幻象手腕的麻筋上。
“叮”的一声，幻象的剑当啷落地。那剑竟是真的！
剑身上刻着“苍冥阁”的暗纹，与之前在拍卖场见过的暗杀剑一模一样。
“原来如此。”慕容雪睫毛上凝了层薄霜，“杀招藏在像里。”
她冰刃连点，第二朵冰花冻住星澜幻象的手腕——碎药瓶上的黑血果然是真的，是蚀骨毒；第三朵冰花裹住苏婉儿幻象的糖晶弹——紫雾里掺着幻兽的焚梦晶核粉末；第四朵冰花缠住柳吟诗幻象的星图笔——笔尖的黑芒是黑潮商会的阴煞之气。
四团光影同时尖叫着消散。但不等众人松口气，整座森林的光影突然剧烈晃动，千百个“慕容雪”从树干里挤出来——有的执冰刃，有的捧冰花，有的穿着她小时候在冰原上的粗布棉袄，有的穿着她初入星澜号时的月白裙。
最前面的“慕容雪”举起冰刃，剑尖正对着她心口：“阿雪，你护得住谁？
冰原上的家人？星澜号的伙伴？还是......”她指尖掠过云澈的脸，“他？”
慕容雪的冰刃微微发颤。这些幻象里的每一个细节，都是她藏在心底最深处的记忆：冰原上被暴雪掩埋的木屋，母亲临终前塞给她的冰晶坠子，在星露港被黑潮商会围杀时，云澈挡在她身前的背影...
“噗。”冰刃刺破掌心。鲜血滴在冰面上，刺痛让她睫毛猛地一颤。
她望着幻象里“自己”眼中的动摇，突然笑了——那些记忆不是弱点，是她持剑的理由。
“冰花九叠·破妄。”她的声音比冰原的雪更冷。
第一叠冰花裹着星能炸向最近的幻象，第二叠冰花凝成冰盾护住星澜，第三叠冰花缠住苏婉儿的腰把她拽到身后，第四叠冰花冻住柳吟诗脚边的阴煞气，第五到第九叠冰花连成冰链，将所有“慕容雪”幻象的手腕、脚踝、脖颈一一锁住。
冰链收紧的瞬间，幻象们发出刺耳的尖啸。但这次，它们没有化作黑雾，而是露出了藏在光影下的本体——是黑潮商会的镜影虫，指甲盖大小，浑身泛着幽蓝鳞光，正啃食着光影里的记忆碎片。
“原来镜影杀阵的核心是镜影虫。”云澈站在树后，指尖的系统光屏闪烁着金光。
他悄悄按下“星能增幅”按钮，慕容雪的冰刃立刻泛起淡金流光，冰链上的星能纹路变得更密。
系统提示音在识海响起：“检测到慕容雪冰寒属性契合度87%，增幅效果 30%。”
慕容雪没察觉背后的助力。她只觉得体内的星能流动得更快了，冰链每收紧一分，镜影虫便惨叫一声。
当最后一只镜影虫被冻成冰渣时，整座森林的光影突然开始消散，露出后方的青铜飞檐——檐角的铜铃不再尖叫，而是发出清越的响。
“阿雪！”星澜扑过来抱住她的腰，药箱里的药剂瓶叮当作响，“你刚才太厉害了！
那些幻象我看都看不清，你却......”
“剑要握稳。”纳兰若雪把玄铁剑收进剑鞘，目光扫过慕容雪掌心的伤口，“下次用冰花裹住手。”
苏婉儿从糕点篮里摸出块桂花糕，轻轻按在慕容雪掌心的伤口上：“糖霜能止血，甜的，不疼。”
柳吟诗的星图笔在星图上快速记录：“镜影杀阵破解，镜影虫样本已收录。
阿澈，你刚才......”她突然顿住——云澈的指尖有极淡的金光流转，和之前分解幻兽时一样。
云澈低头整理披风，遮住指尖的光：“走，去飞檐那。”
慕容雪看着他的背影，冰刃上的淡金流光还未完全消散。
她伸手摸了摸发间的冰晶簪子——那是云澈在冰原上捡的，说像她的眼睛。
风掠过她耳际时，她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比冰花碎裂的声音更响。
森林深处的铜铃又响了。这次，声音里带着几分清透的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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