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曜迷宫的飞檐在雾中若隐若现,青石台阶上凝结着星露,踩上去发出细碎的脆响。
白芷柔发间的素心兰突然耷拉下花瓣,香雾不再清甜,反而泛起铁锈味。
“阵纹不对。”柳吟诗弯腰,星图笔尖抵住地面。
青石板上的云雷纹本该顺时针流转,此刻却有三枚纹路逆时针倒转,像被人强行掰断的星轨。
她咬破舌尖,血腥味涌进鼻腔——这是破幻阵时师父教的,用痛觉保持清醒。
“吼——”
闷雷般的嘶吼从雾里炸响。众人抬头,只见七丈高的黑影破雾而出:头颅是醉蝶兰的蝶形,复眼里流转着迷魂葵的蜜浆;躯干裹着幻心藤的藤蔓,每根藤条都缠着半透明的记忆碎片;最骇人的是腹部,竟嵌着面青铜镜,镜面映出的不是众人,而是各自最虚弱的模样——云澈跪在冰潭里发抖的背影,纳兰若雪被苍冥阁围杀时染血的剑,苏婉儿在糖窖废墟里捡糖块的手。
“变异幻兽!”白芷柔的青玉小锄震得嗡嗡响,“它融合了花海三种幻植的精魄,那面镜是执念核心!”
“若雪,护左!婉儿,封右!”云澈退后半步,星龙印在披风下发烫。
他扫过众人:慕容雪正结冰盾护着柳吟诗破阵,星澜在调配应急药剂,剩下的战力全在前方。
纳兰若雪的玄铁剑嗡鸣出鞘。她足尖点地跃上幻兽左肩,剑刃擦着蝶眼划过,星能裹着寒霜在幻兽颈侧开了道深口——但伤口刚渗出黑血,迷魂葵的蜜浆就涌进去,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尝尝我的糖霜雷!”苏婉儿甩出腰间糖袋,十二颗糖霜山楂弹精准砸向幻兽藤蔓。
糖壳炸裂的瞬间,甜腻的星能风暴裹着碎冰四溅,三根藤蔓被冻成冰雕“咔嚓”断裂。
可幻心藤的断口处冒出新芽,眨眼间又抽出更粗的藤条,抽向苏婉儿面门。
“香障!”白芷柔旋身,青玉小锄在身周划出半圆。
素心兰的香雾凝成绿色屏障,藤条抽在屏障上,溅起星星点点的荧光。
她咬破指尖,血珠滴在锄柄“御香”二字上,香雾突然变得粘稠如胶,竟将两根藤条黏在半空。
幻兽发出刺耳的尖啸,腹部的青铜镜突然爆发出刺目白光。
纳兰若雪的剑顿在半空——镜中映出她十岁那年,跪在岚云家祠堂,因为护不住玄铁矿被家主抽鞭子的画面。
她的手开始发抖,剑刃“当啷”落地。
苏婉儿的糖袋掉在地上。镜中是她八岁时,甜雪斋老掌柜被苍冥阁的人掐着脖子,血滴在她刚熬好的糖膏上:“婉儿,甜要藏在苦里......”她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糖霜雷的引线在颤抖中熄灭。
白芷柔的素心兰蔫了。镜中是阿婆临终前的床榻,老人枯瘦的手攥着她手腕:“小柔,去九曜迷宫,替阿婆......守好岚云家的香根......”她的香障出现裂痕,幻心藤的藤条趁机钻进来,缠住她的脚踝。
“阵纹破了!”
柳吟诗的星图笔扎进地面,血珠顺着笔杆流进倒转的云雷纹。
三枚逆纹突然亮起金芒,像三把钥匙捅进锁孔。
整座迷宫的雾气开始旋转,幻兽镜中的画面扭曲成碎片。
“若雪,剑!”云澈冲过去,抄起纳兰若雪的剑抛给她。
剑刃入鞘的瞬间,纳兰若雪的眼尾泛起红,她反手挥剑斩向幻兽镜心:“看剑!”
“婉儿,火折!”他又扑向苏婉儿,从她腰间摸出火折子塞进她手心。
苏婉儿盯着他沾血的指尖,突然笑了,火折子“刺啦”一声点燃糖霜雷引线:“这次炸碎你的牙!”
“小柔,素心兰!”他跪在白芷柔面前,替她扯断藤条。
血珠滴在她脚踝的伤口上,疼得她一颤。他解下披风系在她腰间,露出里面的同心星环:“用你的香,引它吸我的执念。”
幻兽的镜面对准了云澈。镜中出现的,是他十二岁那年的冬夜——母亲裹着破棉袄跪在族老面前,额头抵着青石板:“求您,让澈儿进族学......”族老的靴尖碾过她的手背,骨裂声比雪落还轻。
云澈的呼吸突然粗重。他攥紧星龙印,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但下一秒,他扯开嗓子吼:“阿雪!冰锥!星澜!
麻痹剂!柳姑娘!锁魂阵!”
慕容雪的冰花九叠在头顶绽开,上百根冰锥如暴雨倾泻;星澜的药剂瓶精准砸中幻兽复眼,紫黑色的麻痹雾弥漫;柳吟诗的星图笔划出金色光轨,将幻兽困在锁魂阵里。
纳兰若雪的剑穿透镜心。玄铁星髓的寒意在镜中炸开,映出的画面碎成星尘;苏婉儿的糖霜雷在镜前引爆,甜腻的星能裹着火焰将镜面烧出裂痕;白芷柔的素心兰重新绽放,香雾裹着云澈的血珠钻进镜缝,像无数小蛇啃噬着镜中执念。
“咔——”
镜面终于裂开。幻兽发出垂死的哀鸣,藤蔓无力地垂落,蝶眼里的蜜浆倒流回腹部。
它庞大的身躯缓缓坍缩,最后化作一团黑雾,里面滚出三颗泛着幽光的晶核:一颗是醉蝶兰的紫,一颗是迷魂葵的金,一颗是幻心藤的蓝。
“都过来。”云澈蹲在青石板上,从怀里摸出楚清婉制的“星渊护脉丹”。
纳兰若雪的手背被藤条抽得红肿,他捏碎丹药抹在她伤口上,药粉遇血即融,疼得她咬了咬唇;苏婉儿的掌心被指甲掐出血痕,他用星澜的纱布轻轻缠住,她盯着他的喉结,突然说:“阿澈的手比我的糖还暖。”
白芷柔的脚踝肿得像发糕,他解下自己的束发带当绷带,素心兰的花瓣落在他手背上,她轻声道:“阿婆说,能为在意的人受伤,是甜的。”
柳吟诗抱着星图笔走过来,发梢还沾着星露:“晶核给我,能提炼阵纹材料。”
慕容雪用冰刃挑起晶核,冰碴子落在云澈脚边:“留颗紫的,我要雕冰花。”
星澜举着药箱挤进来,耳尖通红:“我、我调配了修复药剂......”
雾中的九曜迷宫突然传来钟鸣。青铜飞檐上的铜铃被风吹得叮当响,仿佛在催促众人前行。
云澈站起身,披风上还沾着白芷柔的血。他望着面前七张带伤却发亮的脸,喉结动了动,最终只说:“走,看看这迷宫能困得住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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