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涌起一股违和感。
格拉夫等人护卫在侧组成轮形阵,指挥舰引擎轰鸣着在夕阳浸染的平静海面上悠然缓行。
然而面对这般情景,我却感到些许疑惑与不适。
令人窒息的焦躁感,肌肤可感的诡异凉意,毛骨悚然的寂静。
还有那若有若无的微妙违和。
掌心因汗水逐渐濡湿,心脏因紧张如擂鼓般狂跳。
蛮啾们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
它们一边仔细警戒着四周,一边绷紧与滑稽外表不符的严肃面孔,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海面。
“喂斯佩.....是不是......有点不对劲,”
“嗯,我也这么觉得。”
不自觉地切换通讯器到集音模式向并航的斯佩搭话时,只见斯佩也冒着冷汗,一边轻轻挥动巨大舰装的机械臂向我打信号。
看来不仅是蛮啾和我,连斯佩也感知到了异常,这事实让我稍感安心的同时......却让焦躁愈发强烈。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太奇怪了,这太奇怪了。
相同的台词在脑海中反反复复回荡。
此刻的焦虑程度,恐怕仅次于过去那两次惨烈战斗时的状态。
仿佛心脏被直接攥住般的痛苦悸动。
头痛,恶心,创伤后遗症,违和感。
我的精神始终无法平静,而理由是...
“为什么!这片海域!什么都没有啊!?”
难以置信地环顾海面,所见却是极致的和平景象。
海面波澜不惊,海鸥们无忧无虑地鸣叫,雷达显示连塞壬的征兆都不存在。
别说皇家舰队了,周围海域只有我们自己的反应。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希佩尔一脸无奈地看着抱头苦恼的我和曼朱,叹了口气。
而格奈森瑙则事不关己般沉默地操作着侦察机。
“太奇怪了......这和平太诡异了......塞壬呢?皇家舰队呢?实在不行其他碧蓝航线阵营的铁血也好、自由鸢尾也好、北方联合也好、重樱也好.......”
按照以往的经验,这会儿塞壬早该出现了,紧接着皇家舰队就该登场了吧!?
为什么巡逻都快结束了连一艘可疑船只都没有!?
说真的,这次巡逻计划刚定下来时,我可是抱着“这次绝对会遭遇皇家主力舰队”的觉悟写好了遗书,连被第二游击舰队救援时要送的糕点礼盒都提前买好放在船上了啊!?
“好啦好啦,所以说你和斯佩都紧张过头啦。”
“.......啊,又要来了吗?”
“又要来了呢.......”
“.......你们这群混蛋!?”
我和斯佩交换眼神后默契地点头,希佩尔立刻发出抗议的怒吼。
虽然带着玩笑成分,但我们确实有一半是真心担心会像上次那样触发flag。
“之前那些才不正常好吗!哪会随随便便就触发flag啊!!虽然铁血确实没法否认,但自由鸢尾和北联怎么可能出现嘛!特别是重樱,你们知道那地方离这儿有多远吗?”
“.......原来如此,接下来是重樱啊,”
“格——奈——森——瑙——!!”
连一直沉默的格奈森瑙都开始调侃,希佩尔气得哇哇大叫。
话说虽然隔着围巾,但斯佩似乎也在偷笑,格奈森瑙虽然不明显但嘴角也像是在憋笑?
除了希佩尔,周围洋溢着温馨的氛围。
虽说加入了碧蓝航线,但那个位于远东的神秘岛国重樱的舰娘怎么可能出现在这么遥远的海域,更别说发动攻击了......
还是别想了。
光是这么想就感觉真要遭到重樱舰载机的袭击了。
“真是的,凭什么我要被你们这样对待啦.......!”
【这种话一说出口,反而更容易招来皇家舰队吧?】
虽然这么想,但说出来无异于火上浇油,于是我只简单道了个歉,再次将目光投向被晚霞染红的海面。
此后,塞壬和舰娘都未再出现,巡逻任务真的、真的在平安无事中结束了。
基尔的铁血之海今日依「旧」平静.......
面对如此理所当然的事实,我不禁为自己内心涌起的感动感到一丝悲哀。
一边轻叹着“下次要不要去趟教堂呢”,一边与同伴们返回基地,开始撰写任务报告文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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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绕雷斯岛的三方混战结束后,基尔第三基地的巡逻频率虽然略有增加,但如今连塞壬都销声匿迹,日常正逐渐恢复平静。
然而暗流涌动之下似乎并不轻松。
最近除了出击任务外,连作为俾斯麦得力右臂的干部格拉夫都忙得不可开交,在基地里难觅踪影。
简单打听后得知,中立国尤特兰正在秘密试探加入赤色中轴的可能,似乎准备正式提供基地和物资支援。
雷斯岛之战的情报经铁血渠道传到尤特兰后,该国高层形成了“铁血为保护他国平民履行责任,而皇家必要时会将我们当作弃子”的普遍认知。
虽然这多少是经过我方信息操作、包含对铁血有利解读的结果,但最终导致少数亲碧蓝航线派和亲皇家势力被彻底清除,今后尤特兰将逐步与赤色轴系统一步调。
“尤特兰政府的方针并非亲铁血,而是以反皇家达成统一。简直像梅尔凯比尔海战后的维希教廷。不过为了防卫几乎没有海上战力的尤特兰,铁血也需要派遣部队......”
某个清晨,我正洗完脸准备前往办公室时,在走廊偶遇了黑眼圈明显的格拉夫。
简短交谈中得知她刚从持续到凌晨的延长会议回来,正怨念十足地抱怨皇家又带来麻烦事,同时疲惫地大口灌着水壶里未加奶糖的冰咖啡。
被苦味呛得皱眉却仍不满足,又向蛮啾要求续杯。
“格拉夫你也该稍微休息下吧?看这样子最近都没睡过觉?”
“可是......”
“那个,听我说?作为基地指挥官必须指出,这种状态就算遇到紧急战斗也无法发挥全力。所以现在先去休息,睡眠的重要性你应该最清楚吧?”
“......抱歉,您说得对,请容我小憩片刻。早知如此真不该喝咖啡的。”
她瞬间僵住,脸上闪过犹豫的神色,但终究意识到继续强撑会危及关键时刻的应对能力。
拖着灌铅般沉重的双腿,她最终同意返回寝室休息。
虽然身为基地司令,但作为年轻后辈的自己实在无法理解政治上的事务,更遑论参与其中。
所谓“术业有专攻”,这些事全都交给上级处理,我只需履行作为军人的职责就好。
不过连那个责任感极强的格拉夫都爽快地接受了小憩建议走向寝室,看来军部高层———无论是人类还是舰船———都已经精疲力竭了吧。
短短不到一个月里,针对碧蓝航线与皇家阵营的局势变动实在太过剧烈了。
目送着格拉夫的背影远去时,我不禁担心起阵营代表舰船的俾斯麦小姐———她应该比谁都忙,真的不要紧吗?
正这么想着,五分钟后就被希佩尔稍稍训斥了几句迟到的事,就这样迎来了稍显喧闹的清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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