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武台上的余威尚未散尽,江岩那一拳凝练到极致的炎爆之力,如同一道惊雷,炸响在每个观战者心头。夜沧溟捂着胸口,脸色青白交加,他死死盯着江岩,眼神中除了震惊,更多的是怨毒。
“你很好。”夜沧溟声音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今日之辱,我夜沧溟记下了。”说罢,他转身踉跄着走下台,黑袍在风中猎猎作响,背影透着一股不甘的戾气。
江岩立在台上,并未因胜了一场而自满。他能感觉到,刚才那一拳虽破了夜沧溟的噬灵鬼火,却也暴露了自己《炎爆诀》消耗过大的弊端。若对手缠斗不休,他恐怕撑不了太久。
“下一场,何人应战?”紫袍修士的声音再次响起,打破了短暂的沉寂。
人群中,一个身着白衣的少女轻盈跃上台,她眉目如画,腰间系着一块晶莹的玉佩,周身火灵之气流转间,带着一股温润如玉的气息。“洞天宗,苏沐月,请江岩道友赐教。”
台下顿时响起一阵低低的惊叹。苏沐月乃是洞天宗长老的关门弟子,虽年纪轻轻,却已臻炎芒绽放境中期,一手“月炎术”精妙绝伦,在年轻一辈中声名远播。
林风在台下暗暗捏了把汗,低声对身旁的同门道:“江岩兄刚与夜沧溟激战,炎力未复,怎会遇上苏师姐?”
江岩看着眼前的少女,能感觉到她体内炎力绵长醇厚,远非夜沧溟那种霸道阴邪可比。他深吸一口气,拱手道:“请苏道友手下留情。”
苏沐月微微一笑,笑容清浅如月华:“江道友不必过谦,能破夜沧溟的噬灵鬼火,足见道友炎道造诣不凡。我这月炎术,讲究以柔克刚,道友若能接下,便是胜了。”
话音未落,苏沐月玉指轻扬,只见她指尖凝聚出一缕淡银色的火焰,火焰如月华般柔和,却蕴含着极为精纯的火灵之气。这火焰并未急着攻来,而是在她身前盘旋流转,形成一轮小小的月轮。
“这是……月炎初绽?”观礼台上有修士低呼,“苏师姐竟已将月炎术练到这种境界!”
江岩不敢怠慢,他知道这看似柔和的火焰实则暗藏玄机。月炎术最擅消磨对手炎力,一旦被缠上,便如附骨之疽,难以摆脱。他当即运转《炎爆诀》,将体内剩余的炎力重新凝聚,这一次,他没有急于压缩,而是让炎力在掌心缓缓流转,寻找爆发的契机。
“请。”苏沐月轻声道,指尖月轮微微一颤,一道银色火弧朝着江岩飘去。火弧速度不快,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牵引之力,仿佛要将江岩的炎力一同卷入其中。
江岩不退反进,身形微动,避开火弧的正面冲击,同时右拳微抬,一道凝练的炎力射向火弧侧面。他没有选择硬撼,而是以巧劲引导,让两道炎力擦身而过,在空中炸开一团绚烂的火花。
“好身法!”苏沐月眼中闪过一丝赞赏,玉指连弹,数道月炎火弧接踵而至,或直或曲,封锁了江岩所有闪避的路线。
江岩脚下步伐变幻,时而如疾风穿林,时而如磐石生根。他将灵炎村学到的基础步法与战斗中领悟的闪避技巧结合,在火弧的缝隙中穿梭,竟一时未落下风。但他心中清楚,这样被动防御并非长久之计,体内炎力正在快速消耗。
“江道友,为何只守不攻?”苏沐月的声音带着笑意,月炎火弧却愈发密集,“难道是觉得我的月炎术不配让你出全力?”
江岩闻言,心中一动。他并非不想攻,只是在寻找月炎术的破绽。此刻听苏沐月提醒,忽然意识到,这月炎术虽柔密,却在每次火弧发出的瞬间,苏沐月指尖的月轮会有一丝微不可察的黯淡。
“就是现在!”
江岩抓住一个空隙,猛地向前突进,同时将体内炎力尽数调动,这一次,他没有压缩成拳,而是化作一道细长的炎丝,如灵蛇般射向苏沐月指尖的月轮。
这炎丝看似纤细,却凝聚了《炎爆诀》的爆发之理,速度快到极致。苏沐月脸色微变,显然没料到江岩会有此一招,仓促间收回月轮防御。
“嗤!”
炎丝与月轮碰撞,并未爆发巨响,只是月轮剧烈震颤了一下,淡银色的光芒黯淡了不少。苏沐月闷哼一声,踉跄后退半步,看向江岩的眼神中充满了惊讶。
“我输了。”苏沐月收起月轮,坦然说道,“江道友的炎力运用之巧,远超我的预料。”
江岩也松了口气,拱手道:“苏道友承让,若非道友手下留情,我未必能胜。”他知道,苏沐月最后时刻明显收了力,否则那月轮绝不会如此轻易震颤。
紫袍修士高声宣布:“江岩胜!”
台下再次沸腾,谁也没想到,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少年竟能连胜两场,先是挫败魔狱门的夜沧溟,再是逼平洞天宗的苏沐月(在众人看来,苏沐月主动认输,实则是江岩占了上风)。
江岩走下台时,林风等人立刻围了上来,脸上满是兴奋。“江岩兄,你太厉害了!连苏师姐都败在你手下!”
江岩摆了摆手,低声道:“别大意,刚才苏沐月明显留了手。而且,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不对劲?”林风一愣,“哪里不对劲?”
江岩目光扫过观礼台,最终落在几个不起眼的角落,那里坐着一些气息隐晦的修士,他们看自己的眼神,带着一种审视猎物般的贪婪。“你看那些人。”江岩压低声音,“他们并非来观礼,更像是在……物色目标。”
林风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果然发现那些人神色各异,眼神闪烁,绝非善类。“难道是其他势力的人?”
“不好说。”江岩摇了摇头,“论道大会看似是交流,实则是各大势力暗中较劲的舞台。我们初出茅庐,还是小心为妙。”
接下来的比试依旧精彩,但江岩却没再登台。他借着休息的间隙,仔细观察着场上的每一个人,尤其是那些气息诡异的修士。他发现,这些人似乎对连胜的修士格外关注,时不时交头接耳,像是在密谋着什么。
傍晚时分,论道大会暂歇,众人各自散去。江岩与林风等人回到洞天宗安排的客院,刚坐下没多久,便听到院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谁?”江岩警惕地问道。
“江道友,在下有要事相商。”门外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
江岩示意林风等人戒备,自己则走上前打开院门。门外站着一个身着灰色布衣的中年修士,面容普通,眼神却很锐利。
“阁下是?”江岩问道。
“在下是西域神火教的执事,姓秦。”中年修士拱手道,“今日见江道友身手不凡,特来结交。”说罢,他递过来一个锦盒,“小小薄礼,不成敬意。”
江岩没有接,只是淡淡道:“秦执事有话不妨直说,送礼就不必了。”
秦执事也不尴尬,收回锦盒,笑道:“江道友果然是性情中人。实不相瞒,我教教主十分欣赏道友的天赋,若道友愿意加入我神火教,日后资源、功法尽可享用,远比在这中域混得好。”
神火教?江岩心中一动,这正是西域的神主教组织之一,教义是“一切皆为神主赐予”。他摇了摇头:“多谢秦执事美意,只是我习惯独来独往,暂未有加入任何势力的打算。”
秦执事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江道友不再考虑考虑?我神火教的‘焚天经’,可是比你那《炎爆诀》强上百倍。”
这话一出,江岩心中警铃大作。对方竟连自己修炼《炎爆诀》都知道,显然是早就调查过自己。“不必了。”江岩语气转冷,“若秦执事只是为了此事,便请回吧。”
秦执事深深看了江岩一眼,眼中闪过一丝不悦:“江道友好自为之。有些机会,错过了可就没了。”说罢,他转身离去,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江岩关上门,脸色凝重。“看来,我们已经被盯上了。”
林风忧心忡忡:“这神火教行事霸道,在西域势力极大,我们拒绝了他们,会不会……”
“怕也没用。”江岩沉声道,“论道大会还未结束,他们暂时不会动手。但我们必须做好准备,今晚轮流守夜,切勿大意。”
夜深人静,客院外的阴影中,几道身影悄然掠过,目光在江岩等人的房间上停留片刻,又悄无声息地消失。
江岩躺在床上,并未入睡。他能感觉到,那些窥探的目光如同毒蛇般缠绕在周围。这场看似平静的论道大会,实则暗流汹涌,各大势力都在暗中布局,而他这个突然冒出来的“黑马”,已然成为了各方争夺或打压的目标。
“看来,这洞天宗也并非净土。”江岩心中暗道,握紧了藏在怀中的炎灵令。老乞丐赠予的这枚令牌,此刻似乎散发着一丝微弱的暖意,仿佛在提醒他,前路注定不会平坦。
窗外,月光如水,洒在庭院的石板上,却照不透那些隐藏在黑暗中的阴谋与杀机。江岩知道,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