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念安的手腕被程叙扣得发疼，他的目光像灼热的火，死死盯着她无名指上的银戒。咖啡馆里突然安静下来，邻桌客人的窃窃私语和咖啡机的嗡鸣声都变得遥远。
“放开我。”她挣扎着后退，后背抵上冰凉的墙壁，“这只是我的设计样品。”
程叙的喉结动了动，松开手时，季念安分明看到他眼底一闪而过的失落。他扯松领带，转身回到座位，声音冷得像淬了冰：“季小姐还是这么喜欢开玩笑。”
林小棠冲过来时，正看到季念安惨白的脸色。她狠狠瞪了程叙的背影一眼，拉着好友回到座位：“他发什么疯？”
季念安捏着咖啡杯，杯壁的水珠顺着指缝滑落。七年前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天她从学校后门溜出来，债主的辱骂声还在耳边回荡。黑色轿车停在梧桐树下，车窗摇下，露出许氏集团公子许明远的脸。
“季同学，上车吧。”许明远晃了晃手里的合同，“只要你答应和我假扮情侣出席晚宴，我爸就能帮你家渡过难关。”
她攥着衣角上了车，却在后视镜里看见程叙。他抱着一摞书站在路口，白衬衫被风吹起，脸上的震惊和失望，让她在那瞬间几乎想跳下车解释。可父亲在电话里绝望的哭声，最终让她咬住嘴唇，别开了头。
“念念？”林小棠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你还在想当年的事？”
季念安苦笑：“他大概以为我傍上了许明远。”那天之后，她被迫退学，断了和所有人的联系。后来听说程叙考上了顶尖学府，而她在珠宝店当学徒，用三年时间还清债务，重新考上设计学院。
林小棠拍案而起：“明明是许明远故意在程叙面前演戏！那个混蛋，我现在就去找他算账！”
“算了。”季念安按住她，“都过去了。”
傍晚回到老宅，季念安翻出积灰的行李箱。褪色的素描本里夹着泛黄的电影票根，那是她偷偷塞进程叙书包的。画满涂鸦的笔记本上，还留着程叙的字迹——那天她假装借笔记，他在空白页写了句“加油”，旁边画了只歪歪扭扭的小猫。
手机突然响起，是林小棠发来的消息。配图里，程叙站在老街的公告栏前，正在张贴改造计划图纸。照片下方还有一行小字：程叙负责的项目，要拆了你家老宅。
季念安的指尖颤抖。老宅承载着她和母亲最后的回忆，父亲破产后，母亲就是在这间屋子里，握着她的手说：“念念，再难也要守住心里的光。”
夜色渐深，她鬼使神差地走到老街。路灯昏黄，程叙的身影被拉得很长，他正在和施工队讨论方案。听到脚步声，他转过身，目光扫过她攥着图纸的手：“季小姐对拆迁感兴趣？”
“能不能……”季念安深吸一口气，“保留老宅？它对我很重要。”
程叙轻笑一声，语气却冷得像冰：“季小姐不是早就抛弃这里了吗？当年头也不回地上了别人的车，现在装什么情深意重？”
这句话像一把刀，狠狠扎进季念安心口。她想起母亲临终前的遗憾，想起自己在深夜设计图稿时，无数次幻想能带着成就回到这里。眼眶发烫，她扬起下巴：“程叙，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我不需要知道。”程叙转身，声音混着夜风传来，“商业决策不会因为私人感情改变。”
季念安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街角，指甲几乎掐进掌心。远处传来许明远的声音：“程总留步！关于老街改造，我有个新提议……”
她浑身发冷。七年前的误会还未解开，新的矛盾却已横亘在眼前。老宅的命运，和那个她曾深深爱过的男人，再次将她推向两难的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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