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光芒冲上天际的刹那，九幽狱穹顶的裂缝里突然渗出浓稠的血雾。
那团原本隐在云层后的黑影彻底显形——是只足有千丈大小的巨眼，瞳孔猩红如熔金，每一道血丝都像活物般蠕动，将月光绞成碎银洒在锁魂链上。
它要强行降临了！林渊的声音里带着罕见的震颤，枯瘦的手掌死死攥住阵旗，指节泛白。
他早就算到冥魇可能反扑，却没料到这东西竟能突破地脉封印，直接以意识体侵入人间。
苏清月的绣春刀铮地出鞘，刀身映出她紧绷的脸。
她本被林渊拦在阵外，此刻却半步不退，发梢被邪风吹得狂乱：陈缺！
怎么办？！话音未落，一道血线突然从巨眼瞳孔射出，擦着她鬓角劈在青石板上，炸出半人高的焦痕。
陈缺跪坐在阵心，玄石的蓝光正顺着他的七窍往体内钻。
他能清晰感觉到，那些本应被封印的邪祟之力，此刻正顺着阵纹倒灌回来——就像他费尽心力筑了道堤坝，结果洪水却从地底的裂缝反冲过来。
只能用最蠢的办法——压上去。他咬着后槽牙挤出这句话，喉间尝到铁锈味。
手指在虚空中划出半道弧，寿元面板骤然展开：63年11个月...63年10个月...数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暴跌。
每燃烧一年寿元，他的太阳穴就像被钢钉钉入，可他盯着面板上灭世剑·残篇的进度条（97/100），反而咬得更狠了些。
清月的冤案还没查，聂枫的剑还没还，如烟的密道...他在剧痛中咧开嘴笑，老子还没活够呢。但话音未落，寿元栏的数字已经跳到8年3个月——他把能烧的都烧了，连下个月的寿元都预支了。
属性面板突然泛起刺目的红光。
陈缺盯着精神强度和剑意贯通两个属性，将最后32个自由点数全砸了进去。
力量属性条疯狂跳动的同时，他分明听见识海里传来咔嚓一声——那是他强行打通最后三条灵脉的声音。
灭世剑·残篇（100/100）的提示音在耳边炸响时，陈缺的掌心浮起一道黑影。
那剑初看像团浓墨，再看却有炽白的光从墨中渗出，剑柄缠着半截腐烂的锁链，剑脊刻满他从未见过的古字。
他刚握住剑柄，就有冰凉的触感顺着手臂窜上后颈——这剑，竟在吸食他的气血。
来啊！陈缺吼出声，踉跄着站起身。
玄石的蓝光此刻成了他的背景板，他挥剑的动作慢得像在水里，可那道剑光却快得撕裂了空气。
巨眼的血丝刚要缠上他的脚踝，就被剑光绞成碎片；地脉里的邪祟刚发出尖叫，就被剑光灼成飞灰；连那道劈向苏清月的血线，都在触及绣春刀前被剑光劈成两截。
轰——
巨眼的瞳孔剧烈收缩，发出类似野兽的呜咽。
陈缺看见剑光穿透了它的眼仁，在虚空中撕开道漆黑的裂缝，裂缝里涌出的不是邪气，而是刺骨的寒意。
那是九重天之上的气息——原来这冥魇，竟真的连接着天外。
原来...这就是灭世的感觉。陈缺跪在地上，任由灭世剑虚影消散。
他的衣襟被血浸透，不知道是玄石反冲的血，还是强行开脉的血。
可他望着逐渐闭合的穹顶裂缝，望着苏清月跌跌撞撞跑过来的身影，突然笑出了声。
林渊扶着阵旗站直，目光追着那道消散的剑光。
他活了两百年，见过玄尊斩龙，见过神境问仙，却从未见过这样霸道的剑——不是以力压人，而是纯粹的摧毁，摧毁一切不该存在的东西。这一剑...他喃喃道，怕是连九重天都要退避三舍。
苏清月跪在陈缺面前，绣春刀当啷落地。
她颤抖着摸他的脸，指尖沾了一手血，声音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软：傻子...谁要你压上去
陈缺想抬手帮她理碎发，却发现胳膊重得像灌了铅。
他望着她发红的眼尾，突然想起今早她还骂他懒，说他把牢房钥匙藏在瓦罐里的事。清月...他哑着嗓子，医牢的伤兵...张涛守着...你爹的案子...
话音未落，眼前突然发黑。
他最后听见的，是苏清月带着哭腔的尖叫，和林渊急促的喊声：快！
他寿元耗尽，气血逆冲！
意识消散前的瞬间，陈缺模模糊糊想起面板上的提示——灭世剑·残篇已激活，剩余寿元不足以支撑完整使用。
他想，下次...得先攒够寿元再浪。
可这念头刚起，就被黑暗彻底吞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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