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仙侠小说 > 血墨江湖 > 第六章 地窖惊魂.天王图谜:柔形破铁链,幻影现杀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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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松雪堂探秘

松雪堂的鎏金匾额在晨曦中泛着柔和的光晕,阳光透过檐角垂落的冰棱,在朱漆门楣上投下细碎的金色光斑。匾上松雪堂三个大字笔力雄浑,墨色如漆,笔锋转折处隐约可见松针般的细密皴纹,据传是当朝大学士酒后乘兴,用百年紫毫在澄心堂纸上挥毫而就。

萧听云今日特意换了身月白色云纹直裰,银线暗绣的流云纹在步履间若隐若现,腰间悬着的青玉佩饰随着步伐轻晃,玉上蟠螭纹的每一道阴刻线都泛着幽光,举手投足间带起淡淡的沉水香,尽显琅琊萧氏百年世家的清贵气度。

展承霄则穿着新置办的杭绸锦袍,靛青底子上织着暗红色回纹,只是那光可鉴人的秃顶用西域样式的缠枝纹头巾包裹着,额前还垂着两串琉璃珠,倒像个刚从丝绸之路上归来的胡商。

两位贵客里边请!掌柜的是个圆脸微胖的中年人,双下巴随着笑声轻轻颤动,杏黄绸衫外罩着件油光水滑的貂皮比甲,笑起来两眼眯成一条缝,眼角的皱纹里都堆着殷勤,活似庙里金漆剥落的弥勒佛像。小店新到的松烟墨,用的是黄山千年古松的根瘤松脂,采药人踩着齐膝深的雪在悬崖边......他边说边引路,胖手拂过博古架上陈列的砚台,指间一枚翡翠扳指在晨光中泛着盈盈水色。

萧听云修长的手指在黄花梨木柜台上轻轻叩击,指甲与木纹相触发出沉闷的笃笃声。他指尖一顿,突然打断掌柜滔滔不绝的介绍:可有吴道子的《送子天王图》摹本?声音不轻不重,却让原本喧闹的店铺霎时安静了几分。他微微倾身,月白色衣袖在柜台上投下一片淡影,听闻贵店曾为宫里临摹过此画,用的是南唐澄心堂纸,墨色历三百年不褪。

掌柜圆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嘴角的弧度僵在脸上,眼角的皱纹都跟着一颤。他喉结滚动,咽了口唾沫,又很快堆出更殷勤的笑,脸上的肥肉挤得眼睛几乎看不见:公子真是行家!他左右张望,肥短的手指紧张地搓着衣角,声音压得极低,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只是这摹本...他神秘兮兮地凑近,带着浓重的沉香味扑面而来,需请苏老板亲自过目才成。说着,他朝二楼紧闭的雕花木门使了个眼色,门缝里隐约透出一线昏黄的烛光。

穿过三重雕花月门,每过一道门,光线便暗下一分。最后一重门上的铜锁发出咔嗒一声轻响,二人被引入一间幽暗的密室。四壁悬挂着十余幅装裱精美的字画,在摇曳的烛光下若隐若现,绢本上的墨色泛着幽光。正中紫檀案几上摆着个锦盒,暗红色的云纹锦缎在烛火映照下流转着金属般的光泽。

苏老板须发皆白,银丝般的发髻用一根乌木簪松松挽着,手中盘着一对乌黑发亮的铁胆,金属相撞发出铮铮的轻响。他身后侍立着个面色阴鸷的年轻人,一袭墨色劲装勾勒出精瘦身形,眼神锐利如鹰隼般在二人身上来回扫视,右手始终按在腰间凸起的硬物上。

这是犬子苏慕云。苏老板沙哑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枯瘦的手指缓缓掀开锦盒,露出里面泛黄的绢本,此乃老夫耗时三年临摹...话音未落,一阵穿堂风掠过,烛火剧烈晃动,墙上的字画影子如同活物般扭动起来。

萧听云突然伸手轻抚画轴,指尖在装裱处不着痕迹地顿了顿,指腹触到一丝异样的凸起。他修长的手指沿着金丝楠木画框缓缓游走,在右下角一处几乎不可察觉的接缝处微微停滞:好一幅铁线描!他眯起眼睛,烛光在他琥珀色的瞳孔中跳动,映出画上那道几不可见的折痕,只是...他转向展承霄,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清晰,...展兄可还记得拜月氏提及的火漆印?那枚波斯商人用来封存真迹的朱砂印?

展承霄会意,故意提高嗓门,声音在密闭的藏画室里激起回音:这画背面怎不见那个波斯...他粗粝的手指作势要翻转画轴,指节在绢本上擦出细微的沙沙声。

放肆!苏慕云突然厉喝,袖中滑出一柄精钢打造的判官笔,笔尖寒光闪烁如毒蛇吐信,在空中划出一道银亮的弧线。他手腕一抖,判官笔铮地钉入两人之间的黄花梨案几,入木三分,笔尾犹自颤动不止。松雪堂也是你们...他眼中寒芒暴涨,青瓷茶盏被袖风扫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慕云!苏老板沉声喝住儿子,手中铁胆铮地相击,在幽室中激起刺耳的金石之声。他转头对萧听云赔笑道,皱纹里堆出的笑意却未达眼底,眼角的褶子里藏着刀光:公子若想看真迹...他突然拍手三下,清脆的击掌声在密室中如惊雷炸响。

只见东面墙上的《溪山行旅图》突然咔嗒一响,画轴机关转动,整幅画作如幕布般滑开。暗门后涌出七八个持刀的彪形大汉,清一色玄色劲装,刀刃在烛光下泛着蓝汪汪的冷芒。

他们脚步沉重,靴底碾碎地上散落的瓷片,将二人团团围住,刀尖所指之处,空气都凝滞了几分,...得先问问他们答不答应!苏老板话音未落,最前排的刀客已向前踏出半步,钢刀划过青砖地面,溅起一溜火星。

就在此时,松雪堂的雕花大门突然砰地一声重重闭合,门扇带起的劲风掀起案几上的宣纸,在空中翻飞如蝶。沉重的黄铜门闩自动落下,砸在门框上发出哐当一声闷响,震得博古架上的青瓷花瓶微微颤动。

展承霄眼角余光瞥见西侧博古架上的青铜器皿突然无风自动,架身微微震动,发出细微的咔咔声。他右手不着痕迹地按在腰间软剑的机括上,指腹感受到冰凉的金属纹路,低声道:不好,这厅堂四壁暗藏机关,我们怕是中了埋伏。话音未落,头顶的横梁处传来机括转动的细微声响。

萧听云目光一凛,琥珀色的瞳孔在烛光下骤然收缩,与展承霄交换了个眼色。

展承霄会意,故意放声大笑,浑厚的笑声在密闭的空间里激起回音,震得烛火摇曳:苏老板这是何意?莫非松雪堂的生意,都是这么做的不成?同时借着转身的动作,衣袂翻飞间,他锐利的目光迅速扫过厅堂每个角落,发现东南角的紫檀香案似乎与墙壁留有寸许缝隙,案下青砖地面隐约可见一道不易察觉的接缝,应是另一处暗门。他注意到香炉中的线香青烟飘向缝隙时,竟诡异地被吸入其中。

展承霄悄悄退至萧听云身侧,借着整理衣袖的动作,手指在袖中快速比划了几个暗号。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在月白色锦缎下勾勒出几个凌厉的弧度,低声道:我方才注意到,这松雪堂的伙计们眼神飘忽不定,眼白处泛着不自然的血丝,右手都藏在袖中,袖口隐约可见金属的反光,怕是早有准备。他的喉结微微滚动,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清晰,不如暂且退去,待夜深人静时再来探查虚实。说话间,他的目光始终锁定在苏慕云按在刀柄的手上,注意到对方拇指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刀鞘上的铜钉在烛光下泛着冷光。

萧听云微微颔首,指尖在袖中轻叩三下,月白色的衣袖随着动作微微颤动,细密的云纹在烛光下流转,这是他们约定好的暗号。

两人心领神会,决定先佯装退让。他故作遗憾地对苏老板拱手道,声音刻意提高了几分,在密闭的厅堂中激起回音:今日叨扰了,改日再来请教。转身时,腰间那枚羊脂玉佩与柜台轻轻相撞,发出叮的一声脆响,玉上雕刻的螭龙纹在碰撞中微微颤动。同时借着这个动作,他修长的手指在柜台边缘一掠而过,将一枚细如发丝的银针悄无声息地刺入了柜台缝隙,针尾缀着的透明丝线在空气中划出一道几乎不可见的弧光。

二人刚踏出松雪堂大门,身后便传来吱呀一声刺耳的摩擦声,那扇厚重的雕花木门被迅速合上,门环上的铜兽首在剧烈晃动中发出铛啷的声响。

萧听云眼角余光瞥见门缝中闪过一道黑影,似是那阴鸷的年轻人苏慕云正贴着门缝窥视,那双狭长的眼睛里闪烁着阴冷的光,如同暗夜中的毒蛇。

你先回东顺来与钱三爷汇合。萧听云压低声音,温热的气息拂过展承霄耳畔,修长的手指在他掌心快速划了几个字,指尖传来的触感清晰可辨。

展承霄能感觉到他指尖的薄茧在掌心留下细微的刺痛感,那是常年握剑留下的痕迹。

我去去就来。说罢,萧听云身形一闪,月白色的衣袂在暮色中划出一道残影,转眼间便隐入街角阴影处,与巷子里斑驳的砖墙融为一体,只余下几片被气流卷起的落叶在空中打着旋儿。

待展承霄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街角,萧听云如鬼魅般绕回松雪堂后巷。他贴着斑驳的青砖墙根,潮湿的苔藓气息钻入鼻尖。耳廓紧贴冰冷的墙面,里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靴底碾过木地板发出咯吱的闷响,夹杂着压低的人声:快把东西都收起来...特别是那幅...话音戛然而止,随即是卷轴碰撞的咔嗒声。

另一个沙哑的嗓音接道:那两人来者不善...尤其是那个穿月白袍的...突然,一阵刺耳的嘎吱声撕裂了暮色,竟是松雪堂提前打烊,厚重的门板被匆匆合上,震得檐角铜铃叮当乱颤。

半个时辰后,萧听云踏着月色回到东顺来客栈。推开二楼雅间雕花木门的瞬间,檀木门轴发出细微的吱呀声。

屋内烛火摇曳,钱三钱正用银针试菜,针尖刺入红烧狮子头时渗出琥珀色的油光。

展承霄则如雕塑般立在窗边,手指搭在窗棂上,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见萧听云闪身而入,钱三钱眯起三角眼,银针在烛光下划出一道冷芒:松雪堂提前关门了?话音未落,窗外传来更夫沙哑的梆子声,惊起檐下一群夜栖的麻雀。

不止如此。萧听云修长的手指轻捻腰间玉佩,将它轻轻搁在黄花梨桌面上。那枚羊脂白玉上不知何时沾了几缕黑灰,在莹润的玉面上格外刺目,隐约还带着一丝硫磺的刺鼻气味。他们正在转移什么东西,他指尖轻点桌面三下,后院里停着一辆蒙着黑布的马车,车辙印很深,四个壮汉才勉强推动。

钱三钱手中的银针在烛火下倏地闪过一道寒光,针尖在空气中划出细小的破风声。他布满皱纹的眼角微微抽动:看来今夜非得走一趟不可了。

窗外,最后一缕夕阳也被浓稠的暮色吞没,远处的更夫敲响梆子,悠长的梆——梆——声声穿透夜色,惊起屋檐下一群扑棱棱的夜鸟。客栈檐角悬挂的风铃无风自动,发出细碎的叮当声,仿佛在应和着这危险的邀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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