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金銮殿。
早朝的气氛,与昨日的剑拔弩张截然不同,透着一股子诡异的宁静。
所有官员都已听闻了昨日“筒车”演示的惊天神迹,以及陛下龙心大悦,连夜召见陈渊的消息。
兵部尚书侯庸,红光满面,气定神闲,仿佛年轻了十岁。
而户部尚书严震直,则是面沉如水,眼观鼻,鼻观心,一言不发,仿佛一尊入定的石佛。
满朝文武,都在等待。
等待着那位高居龙椅之上的帝王,对昨日那场惊天豪赌的最终裁决,也等待着他对那个搅动了整个京城风云的少年,会降下何等的恩赏。
“有事出班早奏,无事卷帘退朝——”
随着太监特有的唱喏声响起,朱元璋那双锐利的眸子,缓缓扫过阶下百官。
他没有理会那些准备上奏的官员,而是直接开口,声音洪亮,传遍了整个金銮殿。
“昨日,京郊之演示,想必诸位爱卿,都已有所耳闻了。”
“事实证明,‘神工犁’与‘筒车’,确乃利国利民之神器!上天庇佑我大明,降下此等祥瑞,朕心甚慰!”
他顿了顿,目光如电,直视阶下百官。
“朕以为,有功,当赏!有才,当用!”
“传朕旨意!”
所有官员,齐刷刷地跪倒在地,屏息聆听。
“其一,正式成立【农事改良总司】,专司天下农事革新、水利兴修之策。擢,献瑞义民陈渊,为总司主事,官居从五品,食朝廷俸禄,赐青色官服,佩银鱼袋!”
“轰!”
此旨一出,殿中顿时响起一片压抑不住的惊呼!
从一个毫无功名的白身,一步登天,直入从五品!这在大明立朝以来,简直是闻所未闻的恩宠!
然而,这,还仅仅是开始!
朱元璋根本不理会众臣的反应,继续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口吻,下达了第二道,也是更让所有人肝胆俱裂的圣旨!
“其二!为兴修水利,为制神器,为固我大明江山之本,朕决意,再设一衙门,名曰【大明皇家农商总行】!”
“此总行,不占国库一分一厘,专司招募天下商贾,以商养工,以工促农!”
“再加封,陈渊为【皇家农商总行总办】!授其金印,赐其特权,可便宜行事,凡总行之一应筹建、招商事宜,皆由其全权总揽,直接对朕负责!”
“钦此!”
如果说第一道圣旨是惊雷,那这第二道圣旨,简直就是足以掀翻整个朝堂的滔天巨浪!
一个衙门还不够,竟然再设一个!
而且是“农商总行”?是公然要与那些被士大夫阶层视为“贱业”的商人合作?
最可怕的是,这个总行的权力,竟大到可以“便宜行事”,还“直接对皇帝负责”?!
这一刻,所有官员,无论派系,无论品级,看向那个年轻人的眼神,都彻底变了!
嫉妒,惊骇,不解,但更多的,是深不见底的……敬畏!
他们知道,从今天起,这个年仅十九岁的少年,将不再是那个可以任人拿捏的“献瑞义民”。
他,已经是整个大明朝堂之上,一颗冉冉升起的、谁也无法忽视的政治新星!一个手握两大核心要职,身负天子空前信赖的……少年权臣!
……
圣旨下达,司礼监的太监,捧着两份早已准备好的托盘,走到了陈渊面前。
一个托盘上,是一套崭新的、按照从五品文官规制缝制的青色官服,以及一条象征着身份的银质鱼袋。
而另一个托盘上,则静静地躺着两枚沉甸甸的、闪烁着冰冷光泽的官印!
一枚,是银质的,上书【农事改良总司之印】。
另一枚,竟是半铜半金,显得格外特殊,上书【皇家农商总行总办之印】!
在满朝文武那复杂无比的目光注视下,陈渊平静地跪下,叩首谢恩,然后,伸出双手,接过了那两枚将决定无数人命运,甚至将改变整个帝国走向的官印。
官印入手,冰冷而又沉重。
也代表着,无上的权柄。
他看到,户部尚书严震直的脸,已经黑如锅底,那双藏在袖中的手,正死死地攥着。
他也看到,兵部尚书侯庸,正对着他,不动声色地,投来一个赞许和庆贺的眼神。
陈渊的心中,波澜不惊。
他知道,当他接过这两枚官印的时刻,他,已经成了这盘棋局中,一个真正的棋手。
退朝之后,陈渊没有理会那些试图上前套近乎、或是眼神不善的官员。
他径直回到了已正式挂牌的【农事改良总司】衙门。
杨林、李善、张正三人,早已带着所有下属,在门口恭敬地等候。
“恭贺主事大人!贺喜主事大人!”看到陈渊身着崭新的官服,腰佩银鱼归来,三人激动得无以复加。
“不必多礼。”陈渊摆了摆手,径直走入后堂。
他将那枚属于“农事总司”的银印,郑重地放在了帅案之上,随即,又取出了那枚半金半铜的“总办”大印。
“杨副使。”
“下官在!”
“本官命你,立刻以【皇家农商总行】的名义,草拟三份请柬。”陈渊的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
“分别送往,应天府内,徽州商会、山西商会,以及洞庭商会的会馆。”
“就说,本总办,三日之后,要在总司衙门,宴请三家商会的总会长。”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告诉他们,陛下赐下了一条通天的商路,一本万利的买卖。至于这船票,谁能买到,谁买不到……”
“就看他们,识不识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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