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恪的指尖刚触碰到混沌母壶的内壁，整个空间突然剧烈地颤抖起来。
他的瞳孔微微一缩——原本漆黑如墨的壶中虚空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翻腾涌动，就像是被投入石子的深潭，一圈圈涟漪荡漾开来后，竟然凝聚出淡蓝色的光晕。
光晕中浮现出一行歪歪扭扭的文字，就像前世手机卡顿时候的乱码：“绑定中......错误代码001：宿主身份冲突。”
“这玩意儿......”陈恪喉咙动了动，前世孤儿院墙角那台破旧不堪的老电脑突然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那时他蹲在维修店门口偷偷学习，总是看见老板拍着屏幕骂“垃圾系统又崩溃了”，此刻这界面上的花屏和噪点，竟然和那台电脑死机时一模一样。
“小心！”林疏月的剑尖突然抵在他的后背上。
残剑上的血光猛然暴涨三寸，在两人之间织出一道半透明的剑幕。
她的另一只手按在陈恪的后颈上，掌心的温度透过粗糙的布衣领口渗透进来：“你的识海在发烫。”
陈恪这才察觉到识海中翻腾的异样。
原本温顺得像春天河水的系统光团此刻正疯狂地旋转着，金红相间的流光里竟然迸射出细碎的电火花，就像被踩碎的星星。
更诡异的是，那些电火花每炸开一朵，母壶内壁就会多出一道银色的纹路，就像是某种古老的符文在苏醒。
“苏桃！”他猛地转过头，正好看见小丫头踮起脚去够空中飘着的碎片。
那是系统崩解时逸散出来的光屑，散发着像蜂蜜一样的香甜气息——和张奶奶炸的糖糕一个味道。
“少主你看！”苏桃的指尖刚碰到碎片，整个人突然踉跄了一下。
那光屑竟然顺着她的指缝钻进了嘴里，她的眼睛瞬间亮得像浸满了星星，“甜甜的！像……像你上次藏在枕头下面的桂花糖！”她捂着嘴闭上眼睛感应，忽然“呀”地一声睁开眼睛，“系统说……说你是‘计划外变量’，还问你要不要重启诸天！”
“重启诸天？”陈恪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抬手按住眉心，识海深处突然裂开一道缝隙。
画面涌进来的时候他差点摔倒。
一个穿黑袍的男人站在无数光茧面前，每一团光茧里都流转着不同世界的光影。
他的指尖漫不经心地划过某个光茧，陈恪清楚地看到——那是青冥宗的山门，是他被丢在杂役院门口的雨夜，是林疏月跪在柴房替他挡鞭子时颤抖的肩膀。
“只要再找到那个容器……”黑袍人低声笑着，声音就像生锈的齿轮相互摩擦，“就能重写因果。”
“砰！”
识海突然闭合。
陈恪踉跄着扶住母壶，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的味道。
林疏月的剑幕立刻收紧，剑尖在他身侧划出三道残影，将试图趁虚而入的黑雾绞成了粉末：“伤到哪里了？”
“没事。”陈恪抹了一把嘴角的血，目光却落在母壶内壁新浮现出来的银色纹路。
那些纹路正缓缓组成一个新的界面，这次的字体清晰得过分：“跨维度签到——今日可签地点：北漠极渊冰棺/南域万魔窟祭坛/前世孤儿院废墟。”
“好手段。”他突然笑了，手指肚摩挲着界面上“前世”两个字，“想让我当棋子？”他屈指敲了敲母壶，声音里带着混街头时的痞气，“那我不介意把棋盘掀翻。”
“少主。”苏桃突然拽了拽他的衣角。
小丫头不知道什么时候蹭到了母壶的角落里，发间的红绳被青光染成了淡蓝色，“刚才那个……糖糕声音又说话了。”她歪着脑袋，好像在回忆什么，“它说……刚才那个黑袍人，好像也吃过糖糕。”
陈恪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他忽然想起前世孤儿院后巷的老槐树。
张奶奶总是坐在树底下炸糖糕，油锅里“滋啦”一声，裹着糖霜的面团就鼓成了小太阳。
有一年冬天，他蹲在墙根啃冷馒头，看见一个穿黑斗篷的男人站在巷口，盯着张奶奶的糖糕摊子看了很久。
“走。”他突然攥紧苏桃的手，另一只手搭在林疏月的手背上。
残剑的血光穿透层层黑雾，在前方劈开一条通路，“先回青冥宗。”
林疏月垂眸看着交叠的双手。
陈恪的掌心还留着刚才被系统电火花灼出的淡红色印子，却握得很稳。
她剑眉微微一挑：“你方才识海动荡，至少要静养三天。”
“静养？”陈恪歪着头笑了，眼尾微微上挑的模样像极了偷到糖糕的小痞子，“没看见系统新功能吗？”他晃了晃母壶，界面上“跨维度签到”几个字正泛着刺眼的光，“那黑袍人要找容器，我偏要让他看看——”
“这容器，装的是掀翻天地的火。”
三人走出母壶的时候，月亮已经西沉。
林疏月突然停住了脚步。
她仰头望向天际，残剑在掌心嗡嗡作响，像是在哭泣。
陈恪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原本晴朗的夜空里，漂浮着几缕极淡的金色雾气，像被揉碎的香火，正顺着某种看不见的轨迹，缓缓朝青冥宗的方向汇聚。
“那是……”
“信仰之力。”林疏月声音低沉，指尖掐了个剑诀，“有人在借众生的愿力撬动天地。”
陈恪眯起眼睛。
他望着那缕金雾，忽然想起识海里黑袍人指尖的光茧——每个光茧里，都有无数光点在跪拜。
“有意思。”他摸了摸衣袋里被捂软的糖糕，嘴角扬起危险的弧度，“看来这场戏，才刚要唱到高潮。”
（远处，青冥宗藏经阁顶层，一本落满灰尘的古籍突然自动翻开。
泛黄的纸页间，“混沌”二字泛着妖异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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