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漫过青瓦,虫鸣被夜风吹散。
林疏月攥着断刃站在陈恪门前,指节泛白。
柴房里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混着若有若无的甜糕香——那是她今早偷偷塞在他枕头下的,这混小子竟真留到现在才吃。
断刃在她掌心发烫,比往日更甚。
昨夜剑鞘里突然多出的糖糕还带着余温,纸包上歪歪扭扭的字迹像小乞丐拿树枝划的:给林师姐的,比桃儿的甜。她摸着那行字坐了半夜,直到剑鸣声突然变作清越的颤音,像在催促她做什么。
吱呀——
柴房门被推开半寸。
陈恪趴在草席上,半张脸埋在枕头里,发梢还沾着稻草,听见动静便眯起眼笑:师姐这时候来,莫不是要请我吃夜宵?
林疏月喉结动了动,将背后的断刃递过去。
剑鞘裹着她常穿的月白中衣,还带着体温:这是我十二岁时在寒潭底捡到的残片,本以为是块废铁。她指尖抚过剑柄的缺口,可昨夜它突然不烫了,反而......像有人握着它暖了整夜。
陈恪坐起来接过,指尖刚触到剑鞘,便有细若游丝的剑意缠上指腹。
那剑意凉得像雪水,却带着股倔劲儿,像极了眼前人冷着脸递剑时泛红的耳尖。
他挑眉:师姐这是要我当铸剑师?
若你能唤醒它......林疏月别过脸,月光在她睫毛上凝出星子,或许会对你有帮助。
陈恪忽然笑出声,剑鞘在掌心颠了颠:那师姐可得请我喝一杯。他瞥见林疏月耳尖更红,又补了句,温过的,像我昨晚放你窗台上那瓶玉露琼浆。
林疏月猛地抬头,正撞进他带着痞气的笑里。
她张了张嘴,最终只是抿着唇点头,转身时腰间玉佩轻响,像春溪撞碎冰壳。
更漏敲过亥时三刻。
杂役院后巷的狗突然噤声。
黑衣杀手贴着墙根挪动,短刀在袖中压出冷硬的轮廓。
王婆给的药粉还在怀里,可那小蹄子的柴房里竟有两个身影——陈恪和林疏月?
他眯起眼,王婆只说偷剑胚,没说要杀人,可若被发现...
窗纸透出昏黄的光,两个影子叠在墙上。
杀手屏息,刀尖挑开窗闩的瞬间,听见屋内传来均匀的鼾声。
他冷笑:到底是杂役弟子,警惕性比猪还低。
刀锋划破空气的刹那,陈恪的睫毛动了动。
系统提示音在识海炸响:检测到物理攻击,触发【十倍返还】(剩余次数2/3)。
无形波动从陈恪心口扩散,像石子投入深潭。
杀手只觉胸口被巨锤猛砸,喉头一甜,整个人倒飞出去,撞碎窗棂时带落半块瓦,轰地砸在阶下。
谁?林疏月翻身跃起,剑已出鞘三寸。
月光漏进破窗,照见地上蜷成虾米的黑衣杀手,以及他腰间半露的青铜令牌——膳堂的标记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陈恪翻了个身,嘀咕着吵死了,又把脸埋进枕头。
他体内灵气正翻涌,练气五层的瓶颈咔地裂开,第六层的修为如潮水漫过经脉。
系统提示音轻得像叹息:【睡觉突破】生效,当前境界:练气六层。
林疏月握紧剑,剑尖指向地上的杀手。
那杀手捂着胸口咳血,看见她的脸突然瞳孔骤缩:你、你是剑痴的女儿......话音未落便昏死过去。
林疏月的手一抖,剑刃当啷坠地。
她望着陈恪沉睡的侧脸,又看向满地狼藉,喉间像塞了团棉花。
这个总偷懒躲活的混小子,这个总变着法儿塞糖糕给她的混小子,刚刚在睡梦里救了她。
晨光漫进柴房时,陈恪揉着眼睛坐起来。
草席边躺着半块带血的令牌,窗棂破了个大洞,风卷着草屑往里钻。
他捡起令牌,膳堂的图腾在掌心硌出红印——王婆的私章还刻在背面。
师姐?他转头,见林疏月正蹲在墙角,把碎瓦一片片捡进竹篮。
她发梢沾着草屑,眼底青黑,却朝他笑了笑:醒了?
我煮了粥。
陈恪晃了晃令牌:昨晚有客,师姐可认识这令牌的主人?
林疏月的手顿了顿。
她望着他指间的青铜牌,又想起杀手昏死前的话,突然伸手替他理了理乱发:等会我陪你去膳堂。
膳堂后堂飘着粥香。
王婆正往瓦罐里撒糖,听见脚步声抬头,笑容僵在脸上——陈恪倚在门框上,手里转着她的私章令牌,林疏月站在他身侧,剑鞘撞着桌角发出清响。
王婶,陈恪歪头笑,昨晚有人想杀我,你说是不是该给个交代?
王婆的手一抖,糖罐啪地摔碎。
她盯着林疏月腰间的断刃,又看陈恪似笑非笑的眼,喉头动了动:小、小恪你莫要开玩笑,这令牌......
我开玩笑?陈恪上前一步,影子笼罩住王婆,那阶下的血还没干呢,要不我请执法堂的师兄来看看?
王婆脸色煞白,额角渗出冷汗。
她张了张嘴,最终只是扯着嘴角:小孩子家别乱说话......
够了。林疏月突然出声。
她弯腰捡起地上的碎糖,指尖被瓷片划破也不在意,陈恪,我们走。
回杂役院的路上,林疏月突然停住脚步。
她望着远处膳堂飘起的炊烟,声音轻得像风:以前我总觉得,只有剑能保护自己。她转头看向陈恪,眼里有星子在跳,但现在......
陈恪挑眉:现在怎样?
林疏月耳尖泛红,别过脸:现在我觉得,我也能保护别人。
风掠过竹梢,带起她一缕发丝。
陈恪望着她挺直的脊背,忽然笑了——他听见系统提示音在识海响起:检测到关键人物信任度提升,触发隐藏任务:【剑胚觉醒】。
而此刻的膳堂里,王婆攥着染血的抹布,指节发白。
她望着窗外两人远去的背影,从怀里摸出个雕着蛇纹的信鸽竹筒——这口气,她咽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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