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渔村被月光浸得发白，江临倚着窗沿的手突然收紧。
系统提示音在识海炸开时，他正盯着海平线那团越来越浓的幽蓝——那不是月光的反射，更像某种庞然大物的皮肤在翻涌。
“咚——”
海底传来闷雷般的震动，窗棂上的贝壳风铃突然碎成齑粉。
江临踉跄两步，扶着墙才站稳。
他能清晰感知到，那股庞大到近乎窒息的生命波动正以极快的速度上浮，像一座移动的海底山脉撞碎了所有暗流。
“海啸！”不知谁家的狗先吠起来，紧接着是女人的尖叫。
江临冲到门口时，正看见王婶抱着孙子从院子里跌出来，晒鱼干的竹架被风掀得乱飞。
月光下的海面突然隆起，浪尖上翻涌着幽蓝的光，那光越来越亮，亮得人睁不开眼。
“退后！”宁瑶的声音穿透嘈杂。
她不知何时套上了笔挺的海军制服，腰间佩刀的银鞘撞在门框上，“所有村民去村后高地！带伤的跟我来——江临！”她转头时发尾扫过脸颊，“你带陆昭昭去安全的地方！”
陆昭昭却已经攥着两把火焰短刃冲了出来。
她发梢还沾着海水（显然刚从海里游回来），瞳孔因兴奋而发亮：“让开让开！本公主正愁没对手呢——那大家伙的皮够不够硬？”她反手挥刀，一道赤焰劈向半空，火星子落在江临脚边，“喂懒鬼，躲远点，别被血溅到你新洗的衣服！”
“昭昭。”苏檀不知从哪冒出来，手里抱着台泛着蓝光的古老仪器。
她发间的银簪微微发烫（那是检测能量波动的法器），“它体内的符文不是天然的。”她将仪器转向海面，屏幕上跳动的红色光斑像团乱麻，“有人用契约术式控制了它。”她抬眼时目光扫过江临，“和李明之前研究的禁术……很像。”
江临没接话。
他闭着眼，呼吸逐渐绵长——见闻睡功自动运转，意识如蛛网般铺向海面。
巨鲸的意识海里翻涌着痛苦与愤怒，最深处却藏着段模糊的记忆：幼鲸被温柔的手喂着发光的鱼，耳边有个苍老的声音说“阿蓝最乖了”。
他摸了摸怀里的梦境回响铃，青铜铃铛在掌心发烫，那是今早系统签到时给的奖励，备注写着“唤醒特定记忆”。
“轰——”
浪墙轰然倒塌。
深渊巨鲸终于浮出水面。
它比江临想象中更庞大，脊背像座移动的岛屿，皮肤泛着深海特有的幽蓝，每片鳞片都有磨盘大小。
最骇人的是它眼眶里的符文，暗红色的光顺着血管爬满全身，像是被人用烧红的烙铁烙进了血肉。
“开火！”宁瑶举枪的手稳得惊人。
三发穿甲弹擦着巨鲸的眼睛飞过，在鳞片上迸出火星。
巨鲸甩动尾鳍，掀起的浪直接拍碎了村头的老槐树。
陆昭昭趁机跃到半空，火焰短刃在掌心凝出两米长的火刃：“看招！”火刃劈在巨鲸额间，却只烧出个焦黑的小坑——符文红光暴涨，竟将火焰吸了进去。
“它在吸收攻击强化自己！”苏檀的仪器发出刺耳的警报，“必须切断控制符文的源头！”
江临突然睁眼。
他感知到，在巨鲸意识海的最深处，有根细若游丝的红线正连接着渔村某处——那是控制契约的锚点。
他抓起梦境回响铃，铃铛上的纹路突然亮起，清脆的铃声混着海浪声扩散开。
巨鲸的动作顿了顿。
它庞大的头颅缓缓低下，符文红光暗了几分。
江临看见，它眼底闪过一丝迷茫——那是被唤醒的记忆：苍老的手，发光的鱼，还有个被岁月模糊的身影。
“愚蠢。”
阴冷的声音从村后柴房传来。
李明裹着件黑色斗篷，E和F一左一右护在他身后。
李明的指尖沾着血（显然刚杀了看守柴房的村民），手里攥着个刻满符文的金属盒：“这头巨鲸是血手组织用十年时间培育的战争兵器，它的意识早被烙上了服从的印记。”他按下金属盒的开关，“江临，你以为用这种小把戏就能……”
“叮——”
梦境操控碎片从江临袖中飞出，精准地扎进金属盒的缝隙。
那是他昨夜从系统空间里翻出的压箱底道具，专门破解精神类契约。
金属盒瞬间爆成碎片，李明的瞳孔剧烈收缩：“你怎么会有……”
“因为你太吵了。”江临打了个哈欠，可指尖的系统光纹却亮得刺眼。
他能清晰感知到，那根连接巨鲸的红线“啪”地断裂。
巨鲸发出震耳欲聋的嘶吼，符文红光疯狂闪烁，像是要把全身的血肉都烧穿。
“别怕。”江临向前走了两步。
他能感觉到，巨鲸意识里的痛苦正在消退，取而代之的是种熟悉的、被安抚的震颤。
他举起梦境回响铃，铃声更急了些，“阿蓝，你看，是发光的鱼。”
巨鲸的嘶吼渐渐变低。
它庞大的头颅轻轻碰了碰江临脚边的沙滩，像只求摸的大狗。
符文红光彻底熄灭，幽蓝的皮肤重新变得温润。
它看了江临一眼（那眼神和之前幼鲸如出一辙），尾鳍轻拍海面，缓缓退回深海。
“抓住他！”宁瑶的佩刀已经架在李明脖子上。
她从李明怀里搜出叠染血的密函，最上面那张盖着血手组织的黑红印章，“勾结海贼，操控海兽，谋杀村民——”她转头看向江临，喉结动了动，“你……到底怎么做到的？”
“我只是……懒得让它闹。”江临弯腰捡起地上的梦境回响铃，动作慢得像刚从被窝里爬起来。
他的袖管被海风吹起，露出腕间若隐若现的系统光纹——苏檀的目光在那停留了半秒，又迅速移开。
陆昭昭突然蹦过来，火刃在指尖转了个花：“喂懒鬼！我娘说要是能驯服这种大家伙，要请你去船上喝酒！”她耳尖泛红（显然刚用通讯螺和母亲汇报过），“明天就出发，不许赖床！”
江临望着她发亮的眼睛，又看了看宁瑶手里的密函，再抬头时，月光正漫过村头那截被巨鲸拍断的老槐树。
他知道，这场风波暂时过去了。
但系统提示音还在识海嗡嗡作响——血手组织的名字，还有陆昭昭提到的“船上做客”，都像颗颗未点燃的火药，正躺在未来的路上。
“知道了。”他伸了个懒腰，“不过……先让我睡个回笼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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