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村的月光还未完全退去时，陆昭昭的火刃就“噌”地挑开了江临家的草帘。
“懒鬼！太阳晒到屁股了！”她发梢还沾着晨露，却比初升的朝阳更灼人，“我娘的船辰时就到港口，你再赖床我就用火焰把你从被窝里烤出来！”
江临翻了个身，把被子蒙过头顶。
他能听见系统在识海轻声提示“陆昭昭好感度 5”——这丫头昨天明明偷偷用通讯螺汇报时声音发颤，此刻倒装得凶巴巴。
“昭昭姐……”他故意用带着鼻音的尾音示弱，“我就是个赶海的，女帝召见多吓人啊……”
草帘被火刃挑得哗哗响，陆昭昭的影子罩在被子上：“少装！要不是你驯服了那怪物，我早被它拍碎在礁石上了！我娘最疼我，她要谢你才是！”说到最后几个字，她耳尖又泛起可疑的红，转身时火刃差点烧到门框，“快换衣服！我在村口等你！”
脚步声渐渐远去，江临掀开被子坐起。
腕间的系统光纹随着呼吸明灭——他确实该紧张。
四皇的“感谢”从不是甜枣，尤其是赤焰女帝这种能在新世界杀出血路的枭雄。
昨夜他翻遍系统签到奖励，连压箱底的“潮息锻体诀”第三层都提前催熟，就怕女帝的试探比巨鲸更难应付。
“叮——”系统突然弹出提示：【检测到高风险事件“四皇召见”触发，开启临时保护机制：今日呼吸吸收海灵之气效率 30%，睡觉恢复霸气速度 20%】
江临扯了扯皱巴巴的粗布衫，目光扫过窗边那截被巨鲸拍断的老槐枝。
树洞里还塞着苏檀昨晚塞进来的小竹筒——他今早摸过，里面是奥哈拉古文字写的“赤焰旗舰机关图”。
这女人总说“顺手”，可顺手到连女帝主舱的符文位置都标得一清二楚，倒像早料到他会被请上船。
村口的老钟敲过七下时，港口方向传来惊呼。
“那是……火焰玫瑰的旗舰！”
“船帆烧着了？怎么烧不垮啊！”
江临晃着步子走到码头，就见海平线上浮着团赤红色的云——说是船，倒更像座移动的火山。
船身由赤铁铸就，船帆是燃烧不熄的火焰，连锚链都渗着熔金般的光。
最前端的船首像正是赤焰女帝本人，红发高束，手持火焰长枪，目光能灼穿海浪。
“江临！”陆昭昭站在甲板边缘挥手，火红色的裙摆被海风掀起，“快上来！我娘在主舱等你！”
岸边突然多了道身影，宁瑶的海军披风猎猎作响。
她没穿常服，只着件素色短打，腰间却别着两把短刃——显然是卸了军衔来的。
“别急着上。”她挡住江临去路，指尖轻轻碰了碰他手腕，“我让士兵W和X混在围观人群里，要是半小时没收到你的呼吸声……”
“宁上校。”江临突然弯腰捡起脚边的贝壳，“您看这贝壳多漂亮，等我回来送您？”
宁瑶的耳尖瞬间通红。
她后退半步，假装整理袖扣：“谁要你送……总之，小心女帝的试探。四皇从不会平白无故请人喝酒。”
不远处的礁石后，苏檀的身影闪了闪。
她裹着黑斗篷，只露出半张苍白的脸，手中的羽毛笔在羊皮卷上疾书——江临不用看也知道，那上面肯定记着“江临与海军上校肢体接触”“陆昭昭情绪波动值 15”之类的鬼东西。
“江临！”陆昭昭的声音里带了点急，“再不上来我让侍卫放火焰箭了啊！”
江临冲宁瑶挤了挤眼，慢悠悠往跳板走去。
他能感觉到宁瑶的目光像根细针钉在后背，也能听见苏檀的羽毛笔突然断了墨——这两人，倒比他更紧张。
踏上甲板的瞬间，脚底传来细微的震颤。
江临踉跄一步，伸手扶住栏杆——那栏杆表面粗糙，实则是用海楼石混合赤铁铸成的。
他假装被绊，指尖在栏杆上擦过，系统立刻传来提示：【检测到三阶防御阵法“焚海”，触发条件：非火焰玫瑰成员的霸气波动】
“哼。”左侧传来嗤笑。
侍卫A抱着臂站在阴影里，火焰在他掌心跳跃，“传说中的‘不战传说’？我看是‘不战软脚虾’。”
江临缩了缩脖子：“对、对不起，我……我平时很少坐船……”
“少装可怜。”侍卫B从右侧走过来，他的瞳孔泛着淡紫色，是感知类见闻色霸气的特征，“女帝的船连苍蝇飞错方向都会触发警报，你以为你那点小把戏能瞒过谁？”
江临的呼吸陡然一滞——这侍卫的见闻色至少覆盖了三十米，比他之前在渔村遇到的海军尉官强多了。
他故意踉跄着往旁边躲，却正好撞在侍卫C的身上。
那是个肌肉虬结的男人，手腕上缠着铁链，每根铁链都刻着镇压恶魔果实的符文。
“抱歉抱歉……”江临弯腰道歉，余光扫过侍卫C腰间的短刀——刀鞘上的纹路和苏檀给的机关图完全吻合。
看来女帝的试探从登船就开始了，三重侍卫，三种能力，分别针对体术、霸气和果实能力者。
主舱的门在头顶吱呀打开。
陆昭昭从楼梯上探出头：“都别欺负他！我娘说了，要客客气气的！”她转身时，江临看见她腰间挂着枚火焰形状的挂坠——那是赤焰女帝的信物，看来这丫头真把他当“救命恩人”了。
主舱内的温度比甲板高了十度。
正中央的王座由熔浆凝结而成，赤焰女帝端坐在上，红发垂落如瀑，眼角的火焰纹随着呼吸明灭。
她的目光扫过江临，像两把烧红的铁锥：“就是你救了昭昭？”
“是、是运气……”江临缩着肩膀，指尖偷偷掐了下掌心——疼，才能让表情更真实，“那天我刚好带着爷爷传的铜铃，巨鲸可能……可能觉得铃声好听？”
赤焰女帝的指尖在王座扶手上敲了敲。
那扶手表面的铭文突然亮了起来，是江临在系统空间里见过的“锁魂阵”，专门用来压制精神类能力者。
“昭昭说你驯服了深渊巨鲸。”女帝的声音像熔浆滚过岩石，“那是连海军大将都头疼的海兽，你一个渔村小子，凭什么？”
江临的后背渗出冷汗。
他知道这是关键问题，答得太弱会被看轻，答得太强会被针对。
他假装慌乱地后退，脚腕却精准地勾住王座下的凸起——那是苏檀标注的“机关触发点”。
“扑通”一声，他整个人摔进旁边的圆桌底下。
指尖在桌底摸索时，触到了一道凹痕——和机关图上“远古封印术式”的位置分毫不差。
“对、对不起！”江临从桌底爬出来，头发乱糟糟的，“我、我腿软……”
赤焰女帝突然笑了。
那笑声带着熔浆般的温度，震得主舱的烛火都晃了晃：“昭昭说你懒，倒真没说错。”她挥了挥手，侍卫们立刻退到舱外，“你可知我为什么请你上船？”
江临装作懵懂摇头，心里却在飞转——女帝支开侍卫，说明接下来的话是重点。
苏檀的机关图里提到，主舱的“锁魂阵”能隔绝见闻色感知，看来女帝要问的，是不能被其他人听见的秘密。
“三天前，我的情报商送来消息。”赤焰女帝的目光突然变得锋利，“有人在黑市散布谣言，说你在偷练禁术，能操控海兽。”她向前倾身，火焰纹几乎要烧到江临的鼻尖，“而你，恰好驯服了一头被禁术操控的巨鲸。”
江临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昨晚刚斩断巨鲸身上的红线，今天女帝就拿到了情报——看来血手组织的动作比他想的更快。
“我、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他故意结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袖中的梦境回响铃，“可能……可能是那铜铃的缘故？爷爷说这是祖传的，能哄小孩睡觉……”
赤焰女帝盯着他看了半分钟，突然抬手打了个响指。
舱门被推开，陆昭昭探进头来：“娘？”
“带他去客房。”女帝靠回王座，火焰纹渐渐暗了下去，“昭昭，你亲自看着他。”
陆昭昭立刻眉开眼笑：“知道啦！我带他去最顶层的客房，能看日出的那种！”她蹦过来拽江临的袖子，火刃在指尖转了个花，“走啊走啊，我让厨房烤了松饼，你肯定没吃过——”
“等等。”女帝的声音又冷下来，“侍卫B，守在客房门口。”
侍卫B点头，紫色瞳孔里闪过一道光。
江临跟着陆昭昭往外走，能感觉到那道目光像张网，将他的气息牢牢锁在网中央。
客房在顶层，窗户正对着东方的海平面。
陆昭昭蹦跳着掀开被褥：“看！这是我让裁缝铺新做的珊瑚被，软得像云——”她突然顿住，转身戳了戳江临的额头，“不许偷偷跑掉啊！要是被我发现你半夜溜去甲板，我就用火焰把你绑在床上！”
“知道啦。”江临打了个哈欠，往床上一倒。
被褥里果然有股海腥味，应该是陆昭昭特意让人用海水晒过的。
他望着天花板上的火焰纹，听着门外侍卫B的脚步声，系统光纹在腕间缓缓流转——
女帝的试探才刚开始，而他的“懒”，才是最好的伪装。
暮色漫进窗户时，江临的呼吸渐渐均匀。
他能听见侍卫B的脚步声在门口停下，能感知到陆昭昭的火刃温度在走廊尽头忽明忽暗，也能感觉到袖中梦境回响铃的重量——那是他和巨鲸的联系，也是应对接下来一切的底牌。
门外，侍卫B的紫色瞳孔微微收缩。
他感知到客房内的呼吸声平稳得像潮汐，却总觉得哪里不对——那呼吸里藏着种奇异的韵律，像在跟着某种他听不懂的节奏起伏。
“呼——”
江临翻了个身，嘴角扯出点笑意。
今夜，他要睡个好觉。毕竟，明天的试探，才更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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