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间内先是进入死一般的寂静。
随即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
李援朝与孙解放几乎是同时冲进维修厂，军靴叩击水泥地面的声音在空旷的车间回响。
“具体情况怎么样了？”李援朝目光如炬，神情紧张。
那名通讯兵重复了一遍边境的紧急军情：
“‘幽灵’坦克旅先头部队，已越过我方预设的第二道侦察线，距离117号哨所不足五十公里！”
“军区命令，所有作战准备，必须在四十八小时内完成！”
四十八小时，减去敌人推进和部署的时间，留给他们的，可能只有连两天都不到。
李援朝的拳头攥得死紧。
孙解放的脸色也异常难看。
他先看向林钧，又看了看那台刚刚完成基础改装的96式坦克。
“林钧同志，现在不是三天，是两天！”
林钧放下手中的特种穿甲弹弹芯，
“孙部长，第一辆实验车，基础改装已经完成。弹药，正在加紧生产。”
李援朝走到那辆初具雏形的改装坦克前，炮塔两侧新增的小型拦截弹发射巢显得有些突兀，炮管根部那个巴掌大小的微型雷达天线，更是前所未见。
“这就是你说的简化型主动防御系统？”
“是，”林钧回答，
“针对越猴坦克常用的RPG火箭弹和部分反坦克导弹，具备一定的硬杀伤拦截能力。”
他的平静，在周围一片慌乱中，显得格外突出。
王爱国院士带着他的团队，几乎一夜未合眼。
他办公桌上摊着十几份合金样品的检测报告，每一份数据都像一记重锤，敲击着他数十年来建立的材料学认知。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王爱国喃喃自语，手指在报告单上那几处关键数据上反复摩挲。
1500兆帕以上的屈服强度，百分之十二的延伸率。
普通的45号钢，经过那种匪夷所思的“催化”熔炼，竟然能达到这种堪比特种合金钢的性能。
一名年轻研究员凑过来，小心翼翼：
“王老，会不会是我们的检测设备出了问题？”
王爱国猛地抬头，瞪了他一眼：
“胡说！所有设备都经过了三次校准！”
他烦躁地摆摆手，示意他们安静。
目光穿过车间的喧嚣，落在不远处正指挥技师安装主动防御系统部件的林钧身上。
那个年轻人，太神秘了。
他的知识储备，他那些天马行空却又直指核心的技术方案，完全超出了一个应届毕业生的范畴。
“催化……”王爱国咀嚼着这个词。
难道，真的有某种未知的催化剂，能够点石成金？
他内心深处，对林钧的态度，已经从最初的轻视和怀疑，转变为一种夹杂着困惑与审慎的好奇。
但在他看来，两天时间……终究还是太短了。
这个年轻人，真的能创造奇迹吗？
林钧正弯腰调试着安装在炮塔侧面的一个小型毫米波雷达模块。
他的动作精准而迅速，手指灵活地拨动着细小的校准旋钮，连接着各种测试线路。
“这个滤波电容的耐压值不够，换成250伏的。”
他头也不抬，对身旁一名有些手足无措的青年技师吩咐。
那技师愣了一下，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元件：
“林……林顾问，图纸上标的是100伏。”
“战场环境电磁干扰复杂，瞬间峰值电压可能会超过设计冗余。”
林钧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
“换掉。”
青年技师不敢再多问，连忙跑去找符合要求的电容。
几名负责坦克火控系统的老技师围在一旁，看着林钧行云流水般的操作，脸上满是惊叹。
这个年轻人，对这套他们从未接触过的主动防御系统，熟悉得就像是自己设计的一样。
每一个部件的性能参数，每一个接口的定义，甚至每一根线缆的走向，都了如指掌。
“小林顾问，这个雷达信号处理器，用的是什么算法？我看它的数据刷新率非常高。”
一名经验丰富的老技师忍不住开口。
林钧直起身，擦了擦额角的汗珠：
“一种简化的卡尔曼滤波算法，结合了目标轨迹预测，优先处理高威胁目标。”
他随手拿起一块电路板，指着上面的几处芯片：
“这里，这里，还有这里，都是为了缩短运算时间做的硬件优化。”
老技师听得云里雾里，但不明觉厉。
林钧拍了拍安装固定的雷达模块：“第一套系统，初步调试完成。”
他的额头渗着细密的汗珠，眼神却依旧锐利。
改装工作争分夺秒地进行着，第二辆、第三辆96式坦克也陆续开进了预定工位。
......
军区作战指挥中心。
李援朝刚放下与前线哨所的通讯，脸色铁青。
一名情报参谋匆匆走进，递上一份加密电报。
“报告司令员！鹰酱驻东南亚军事顾问团，已于昨晚抵达越猴前线指挥部！”
李援朝接过电报，迅速浏览。
“史密斯……又是这个老对手。”他低声念出一个名字。
电报内容显示，鹰酱方面向越猴提供了关于龙国96式主战坦克的“最新”性能评估报告。
报告中，充斥着对96式火控系统落后、夜战能力差、装甲防护薄弱等方面的陈旧数据分析。
“他们建议阮文雄，充分发挥‘幽灵’坦克旅的机动性和夜战优势，大胆穿插，分割包围我方防御节点。”情报参谋补充。
李援朝将电报拍在桌上。
“愚蠢的傲慢！”
鹰酱显然还用老眼光看待龙国的装备水平，这份情报，无疑会助长越猴的嚣张气焰。
但反过来想，这或许也是一个机会。
敌人基于错误情报做出的战术部署，往往会漏洞百出。
他看向墙上悬挂的西南边境地形图，目光在尖刀岭的位置停顿了数秒。
“命令，117号哨所及周边阵地，加强伪装，示敌以弱，诱敌深入！”
“是！”
......
维修厂内。
第一辆完成全部应急升级改装的96式坦克，在众人的注视下，缓缓驶出工位。
它的外观与普通96式有了明显区别。
炮塔正面和首上首下覆盖着厚重的模块化附加反应装甲，炮塔两侧各有一个四联装的小型拦截弹发射巢，炮管上方则多了一个紧凑的光电观瞄设备。
整车线条更显狰狞，透着一股冰冷的杀气。
王爱国院士看着这辆焕然一新的坦克，喉结动了动。
尽管他对很多技术细节仍存疑虑，但不得不承认，这辆“魔改”96式，至少在气势上，已经完全不同。
林钧走到坦克旁，对驾驶员和炮长做了几个手势。
他转向李援朝和孙解放：“孙部长，王院士，第一辆车已具备测试条件。”
李援朝紧绷的脸上终于露出些许波动：“靶场准备好了吗？”
孙解放点头：“按照您的吩咐，模拟了多种目标。”
“好！”李援朝大手一挥，
“立刻进行实弹测试！我要亲眼看看，它到底是不是样子货！”
林钧的【强国军工】系统界面上，任务倒计时正一秒一秒地无情跳动。
他心中没有丝毫波澜，前世的经验告诉他，真正的考验，永远在战场。
“全体注意！”林钧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遍车间，
“第一实验车，开赴一号靶场！”
发动机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履带碾过地面，卷起一阵尘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