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后。
“公主这是要去何处?”
皇宫后的御花园内,应玄叫住了年仅四岁的五公主墨桑。
小小年纪的一团向右回过头,入眼的,是一尘不染的大国师。
彼时,她仰视,他俯视。
若说天地之间有谁能将羽翼飘摇之服穿出沉稳之色,当属眼前的应玄。
灰白交错的羽翼护其身,胸前的暗白上刻印着彰显他身份的天青国色羽翼钩,钩下挂着一条红绳,与白色外衫下左右隐藏的两条红绳一并摇曳。然而应玄本人却如那内裳黛蓝一般沉稳而又不怒自威,让人摸不清其脾性。
“去修练。”
墨桑如是道。
闻言,大国师笑了。但五公主知道,他眼中有寒意。
“公主倒是积极。”
如此修练,是想证明什么吗?
“那是自然。毕竟国师当初一句话救了我一命,小女无以为报,只能将国师的话刻骨铭记于心。”
“当日之事,你有记忆?”
他怎么记得那个时候的五公主还在昏睡当中?难道是装的?可就算是装的,她也只不过是出生三日罢了。
“记忆倒是没有,只是宫中下人舌根嚼多了,听的多了,自然也能还原大部分内容。”
“那倒是。不知公主还原了哪些话?”
“国师推算出了我的存在,因此对父皇说我并非双生子,罪不至死。长相一致是因为机缘巧合,还说留我一命,日后凰女若有闪失,可以方便行事。敢问大国师,本公主,说的可对?”
“公主好记性。但,希望你能够说到做到,而不是生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自然。”
“可是公主,臣,不信你。”
话落,墨桑微微怔了怔,看着应玄眼中的戏谑,随即有些无奈。
“国师倒是防我防的紧。此番来找我,想必,是有话要同我说吧?”
“事关凰女安危,本国师不得不防。今日应玄来此,是希望公主能够服下这个。”
说完,国师的手中赫然出现一个白色的小瓷瓶。
“这是……?”
“忠情蛊丹。服下此蛊,若是日后,你只要对凰女生出半分不忠的心思,此蛊便会发作,痛不欲生。”
一时之间,五公主没有说话,眼神在国师与瓶子之间流转。
“怎么了?可有问题?”
墨桑摇了摇头,嘴里却道:“倒是没想到,天青国国师,竟然还会练蛊。”
还真是出乎她的意料。
“怎么,公主是怕了?还是说,公主会有……”
“那倒不至于。”
知道他想说什么,小家伙打断了应玄的话,从他手上取下瓶子,因个头不够高,还是踮起脚才从国师手上拿到。想也不想,取出制成红褐色药丸的蛊直接吞服了下去。
运功平息之后,无需国师多言,墨桑将自己的手递至了应玄面前。
确认五公主服下了蛊,应玄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他的目的已经达到,再纠缠下去,他不在理。
“打扰公主练功了,臣,先行告退。”
应玄转身离开,下一秒,随即被叫住。
“等等。”
应玄不得不转过身来:“公主可还有事?”
“国师觉得,服下了这蛊,我便能乖乖听话,是吗?”
应玄笑了笑:“没指望你能听话。但对凰女而言,只要这是一种保护,那就足够了。”
“难道国师不怕引火烧身吗?”
这本是一句简单的提醒,但只有应玄知道,他自己怔了一下,下一秒,一道杀意自眼里一闪而过。
他不傻。公主此言,有些过了。
应玄向前走了几步,释放出自己身上的威压:“你知道什么?”
“我应该知道什么?”
墨桑装傻充愣,笑了笑,反问了对面一句。
都是狐狸。只不过,一个是活了不知道有多少年的天青国国师,另一个,是只有四岁的五公主。言语过招,最怕的就是谁先沉不住气。
诚然,应玄没能猜透此时的五公主在想什么。反倒是有被她捏住了把柄的迹象,无疑,是他输了。
末了,应玄败下阵来,收起了身上的威压,好言提醒了一句:“公主,本尊提醒你一句,太过聪明,可不是一件什么好事。”
言罢,国师转身离去。他怕他再不走,会忍不住动手想要杀掉一个四岁的孩子。
看着国师远去的背影,小小的一团低头看向自己的右手臂,手腕上显露出一金色的凤凰印记,正是忠情蛊丹的记号。
小墨桑不禁笑着摇了摇头。
有它无它,又有何区别呢?终归是某人,关心则乱罢了。
这棋,才刚刚开始,便有人沉不住气先行一子,往后的输赢,谁又可知呢?
——
一路走下来,应玄一直想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他炼制忠情蛊的事情,到底有没有被某人看透?一个四岁的孩子,又为何会有如此心智?
五公主身上,存在了太多太多不确定的因素。看来,他得先闭关一年了。在这一年里,他会做好万全的准备,毕竟一年后,便是拜师宴了。